虞朝中枢九卿,大司士林鸿、大司马方占国不说,从大司成迁为大司礼的宗佑棠、从大司寇迁为大司宪的宋轩也不说,甚至大司徒曾如海、大司农吕聪姚清都混了个脸熟。
唯有大司空詹知行,感觉印象中从无见过,他好歹还是荣王世子,整日混在帝都,竟然没见过大司空。
只能说这人太低调了,也让姚清更加好奇。
一行人走了近十天,大概有六七百多里的路程,不算快,也不算慢,宗佑棠似乎并不着急,日出而行,日落而息,端得四平八稳。
姚清也乐得悠闲,不是找宗佑棠说说话,就是跟陈立等人吹吹牛,聊过之后这才知道他们修行的也是当年大衍神宗留下的残本。
“还真是烂大街了,真正的好东西谁也找不到,留下的都是歪瓜裂枣。”姚清心下忍不住吐槽,便趁着机会暗中点拨了几句。
陈立等人初始还有些不屑,感觉你一个纨绔子连修士都不是,修行是什么估计也说不清楚,还来大放厥词?但回头一琢磨,感觉似乎有点意思。
顿时又觉得,读书人就是读书人,从学宫出来的人就是不同凡响,随便说几句高深莫测的话自己等人竟然深受启发。
世子厉害!
一路就这么走走停停,就在姚清感觉自己屁股都要开花的时候,终于远远看到了麓山。
麓山位于中州最西边,与朔州紧紧相连,也是此行的第一站,毕竟真正出征的兵马一直驻扎在这里。
又走了小半天,才终于赶到山脚下,看到了天工别院四个大字,亦看到了含笑迎接的大司空。
詹知行五十多岁的样子,一身青袍,骨骼清瘦,面容温润,比宗佑棠多了几分儒雅,少了几分硬朗,不知是不是错觉,姚清总感觉大司空眉宇间带着几分郁结,似有心事。
他四下看了看,看着两方人相互寒暄,看着那一路跟随的骑士悄无声息退去,突然醒悟过来,宗佑棠说自己知兵不是一句空话,回想起来,这一路上几乎没有遇到什么波折,好像就这么顺理成章走了过来,最后大司空顺理成章出门迎接。
但仔细一捋,便会发现这背后的不易,宗佑棠对斥候运用和行军掌控已经都到了润物细无声的地步,否则不会这么顺畅,大司空也不会恰好这个时候出门迎接。
反正姚清自己是没发现来来往往斥候的踪迹,更没看到传令官四下吆喝,好像大家都很自觉,都早已知道什么时候该干什么。
但真是如此吗?他不觉得,这一百多人成分并不单纯,不说自己一行人,还有学宫学子十数个,有负责众人吃喝的杂役,有骑士,有家兵,有太监,等等不一而同。
反正交给姚清,他自认为很难做到这一步,别说六天了,就是再翻一倍,能带着众人赶到这里,不掉队一人就不错了。
“愣什么呢?还不过来见过大司空?”姚清正感叹朝中这些人没有一个省油灯时,就听宗佑棠呵斥道。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走神了,见过大司空。”姚清慌忙小跑过去,拱手道。
“一到关键时候就犯迷糊,脑子里整天都不知道在想什么?”宗佑棠恨铁不成钢道。
姚清低眉垂眼,一声都不敢吭。
“好了好了,还是是个半大孩子,哪有那么多要求?”詹知行好笑道,心里也是有点犯嘀咕,没想到宗佑棠会对荣王世子这般看重。
若非看重,若非上心,凭宗佑棠的地位和脾性,会这么训斥一个人?怕是连理会都懒得理会吧。
“听大司礼说起,大司空几十年如一日,忍常人不能忍,做常人不能做,大虞天下一半的力量都出自大司空之手。”姚清顺杆往上爬,忙道。
“一听就是胡扯,大司礼什么性子我会不知道?”詹知行哈哈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