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啤酒,酒精度低,口味清新淡爽。因为其便宜的价格,更是受学生阶级和低薪阶级的喜爱。在2002年塑造为全国品牌,因泡沫丰富洁白如雪,口味持久溢香似花,遂命名为“雪花啤酒”。
陈文博有一瞬的恍惚,这款廉价的啤酒,也就是父亲兴致来时,最喜爱的啤酒。
不是因为其真有多么好的口感,纯粹是因为价格问题。
在自己小的时候,父亲如果心情好,就会给自己五元,让自己去买一瓶雪花啤酒。在晚饭的时候,他就会喝上一瓶。
父亲的酒量并不很好,一瓶啤酒也会上脸。喝醉后,他就不像平日严肃,会搓自己的脸,带着醉意夸自己如何争气了,如何听话了。他还会讲,作为自己的父亲,他如何骄傲自豪了,别人家的孩子算什么?
在自家孩子面前,什么都是浮云。
然而陈文博想一下自己的成绩,真的当不上争气两个字。
至于听话,陈文博小时候就活泼好动。又是习武、又是爬树、到河里洗澡、抠龙虾等,时常招呼都不打一声,就消失个半天出去疯。回忆起来,母亲黄文兰有一次找了自己很久,急得都哭了。在陈文博回家后,第一次被生气的母亲打得乱跳。
那时的陈文博,还在怨母亲不好,自己只不过是出去玩,没必要这么夸张吧?
而如今想起来,满满都是愧疚和感动。母亲的关心总是这样,你无视它的时候,它不过如此。而当你去深思,你将会发觉那一幕幕往事,都能轻松戳中你的泪点。
如此不争气的自己,在父母眼中,却是独一无二的。
不知不觉,陈文博的眼中有了晶莹的液体,眼神迷离和朦胧,像是能看到远方的父母。
泪中带笑。
“老二,你怎么了?”李武兴有些奇怪,用开瓶器开了啤酒金属盖,要与陈文博碰瓶。
“没事。”陈文博从回忆中清醒过来,也不觉失态,微笑以对。
“砰”
三只手,三瓶啤酒,来了个亲密的碰撞。
“我先干了,你们随意。”
王德新最是豪爽,直接拿着啤酒,仰起头“咕咚咕咚”就往嘴里灌。
他喉结随之蠕动,不时有少许酒水顺着下巴洒落到衣襟,也是不以为意。
直到一口气干掉一瓶之后,他才抹了把下巴,打了个酒嗝,大笑道:“哈哈,虽然没什么酒味,但还是痛快!”
陈文博见状只是一笑,直接用牙齿咬开了啤酒盖。
他望向天空中那一弯亘古永存的月亮,虽然它也有弦月眉月满月之分,但却始终在每一个夜晚静静存在着。
纵使被乌云掩盖,也有破云而出,洒下清霁月华的时候。
那远方的亲人,你是否也在与我共赏这一轮弦月?
陈文博倚坐在亭子的栏杆上,对着明月高高举起手中的廉价啤酒。
“纵使隔了天涯,也能共了明月。”
陈文博仰头痛饮,清爽淡薄的麦芽酒味充斥着整个口腔,一口气从食道涌到胃中。
不知道为何,李武兴看陈文博这个武夫倚坐饮酒的姿势,想到了魏晋名士。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慷当以慷,忧思难忘。何以解忧?”
李武兴迟疑片刻,也举起了手中的啤酒,高声补充道:“唯有雪花!”
酒味极淡的啤酒,在三人各异的情怀下,饮出了剑南春烧的快感。
“曹操的好诗啊,再来。”陈文博的身影在月光下,拉出寂寥萧瑟的弧度。
“帐小青毡暖,杯香绿蚁新。醉怜今夜月,欢忆去年人。”李武兴皱着眉头,嘴里“嘶”地倒吸了一口凉气,仿佛雪花的低酒精也有些承受不了。
“醉怜今夜月,欢忆去年人·······”
“好一个醉怜今夜月,欢忆去年人。”陈文博轻声感叹。
可是在去年,他还是三十岁,何人可忆?
“那来一句豪放点的,三个大男人伤春悲秋,也不是个什么事。”
陈文博笑着,给李武兴出了个难题。
“……%#&&@”李武兴支吾着嘴,脸上一片红,有些醉眼迷离,看来酒量着实不行,已经陷入半昏迷状态,嘴里叨叨着什么,不知所云。
“算了,只管痛饮,诗人倒了,咱也聊不了什么风花雪月。”
“与君共赏千古月!”
“干!”
两个酒瓶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玻璃碰撞声。
李武兴上头了,不甘落后地将手中酒瓶也凑了过来。
恰同学少年,风华正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