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神明殿,下了车,我带着墨汐轻车熟路的去了正殿,一路上有很多的太监宫女,我沒穿宫装,她们也不认得,只是福了福身子行礼,命墨汐应付着,我自己一个人朝着内室走去。
我以为会看见楚墨和楚离歌两个人笑吟吟的等着我,可是沒有,整个内室静悄悄的,连个人影都看不见,我心里不知为何,有些不安发堵,壮着单子朝屏风后走去,我从來沒有去过那道屏风的后面,今天我才晓得,那后面是楚墨的寝卧,此刻的他,正躺着床上一动不动,身边也沒有个伺候,像是睡着了。
我暗忍着心中的激动,蹑手蹑脚走到床边,准备吓他一跳,可是看见楚墨的那张脸,我嘴里准备好的那句“嘿”,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楚墨躺在床上,被子盖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了一个脑袋,面色惨白沒有血色,曾经俊如谪仙的脸,此刻失去了光彩,嘴唇上起了一层深深的唇纹,眼睑下是厚重的淤青,他静静的闭着眼睛,如果不是能看见那一起一伏的胸膛,我真的以为他已经死了。
这个样子的楚墨,让我心里一阵窒息,他一向都是高高在上,不食人间烟火的,我八岁那年见他和去年临走前见他,模样都沒有怎么样,仿佛时间都不会在他的容颜上流逝,永远那么精致,永远那么纤尘不染。
可是如今是怎么了,那个潇洒白衣的楚墨祭司怎么此刻如同破碎的娃娃,我不敢哭,我怕呜咽的声音吓到了他,只能在他耳边轻声唤道,“楚墨,楚墨你醒醒,我是九儿,我回來了,你快醒醒,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啊,我是九儿......”
我叫他的名字,他沒有反应,我同他说话,他也沒有反应,正当我要放弃的时候,楚墨的身体一震,哇的一口居然吐出血來,那白衣染上鲜血,触目惊心,我手忙脚乱拿着帕子擦拭着,再也顾不上小心,大声喊道,“來人,叫太医,快点來人。”
“太医已经來过,你别哭了,师父他沒事。”正在我惊慌失措嚎嚎大哭的时候,身后却突然响了一个男子的声音。
听到这句话,我猛地转过身,看清來人,心里又是一阵酸楚,楚离歌,那个最毒舌的楚离歌,他一身湖蓝暗纹长袍,黑发梳得一丝不苟高高束起,冠上白玉绣金方牌,腰间是一条银线祥云的腰带,脸上曾经有些风流的模样早已消失殆尽,他看着我,眼神里面是从未见过的冷漠。
我站起身踉跄了一下,稳住身形两步冲到他的面前,抬头质问,“离歌,楚墨他怎么了,你师父他怎么了,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说到这里,我再也忍不住心中的痛楚,蹲下身來低声抽泣。
楚离歌也同我蹲下,在我身旁用手拍了拍我的脑袋,开口道,“丫头啊,你怎么会回來呢!”顿了顿接着说,“不过你放心,师父的仇我会报,我会让司徒家血债血偿!”前半句话还隐约可见些温柔,可是后面的那句血债血偿,楚离歌说的咬牙切齿,那刻骨的恨意,连我都能感觉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