疏花淡影,日头颇烈,无风。
冰雪站在花廊下,透过影影绰绰的花木,看见林清婉精致的侧脸,迟疑了片刻,展平眉间的褶皱,同时也松开了紧握的右手。
撩开珠帘的手还带着些微的湿汗,冰雪站在林清婉的身后,声音淡然:“娘娘,这是万鹿山的地图。”
林清婉转身,晶眸里掠过一丝的欣喜:“冰雪,你果然没让本宫失望。”
万鹿山是云国历年狩猎的地方,届时守卫森严草木皆兵,连一只苍蝇都飞不出来。如此重要的东西能落在冰雪的手上,她定是下了一番功夫,可是林清婉并没有问她是如何得到手的。手段如何,忠诚多少,林清婉不关心,在她的心里冰雪也只是一枚棋子,翻飞不出她的手心。
冰雪谦卑地笑笑,垂下头,默默地退出林清婉的寝宫,甚至不过问林清婉要万鹿山的地形图做什么,她那样吩咐了,她这样做了。可心里难免觉得自己荒唐可笑,她和林清婉的界限应该是一个在此岸,一个在彼岸,何时共进退了。
林清婉展开地图,万鹿山上地形复杂,东面有个悬崖,崖边终年有雾气萦绕,南边的山路崎岖灌木丛生,只有中间平坦些,但岔路颇为多,一不小心就会迷路,而且山上树木高大繁茂。
“明月,茶。”看了许久,林清婉觉得有点乏了,等她开口的时候才想起明月已经离开她很久了,漆黑眼瞳里布满了阴郁。
同时她的眼眸里出现了一杯茶,袅袅的茶香从杯盖中飘出来,是她喜欢的雨前龙井。
林清婉抬起头,赫然看见冰雪正对着自己浅笑:“娘娘,茶。”
她何时折回来的?
林清婉颔首点头,端起茶杯不动声色地轻啜着,眉眼间,有一道不可探知的凌厉。
记在心里,这一瞬间的警觉和心防。
林清婉放下茶杯,缓缓地靠在椅背上,轻喃:“冰雪,帮本宫揉揉肩。”
冰雪的手指柔软灵活,或者是因为真的累了,林清婉瞌上眼有些犯困。过了半晌,冰雪发现林清婉没声响了,心想着她可能睡着了,悄然进了内室拿了张毯子盖在她的身上,准备转身时,猛然被人扼住了手腕,惊悚时,对上一双深不可测的黑眸。
那本是一双很美丽的剪瞳,盈盈若水,涟漪微荡,却仿佛蒙了一层薄雾,清澈但幽深,总教人看不真切。
事情来的这样猛,冰雪在林清婉的眼里看见了惊慌失措的自己。
心中一怔,瞬间拂了惊愕,冰雪温和地问:“娘娘,怎么了?”
林清婉松开冰雪,起身倚在窗边,不着边际地开口:“冰雪,你可有什么愿望要本宫帮你完成,你帮了本宫这么大的一个忙,本宫还没谢你呢。”
“为娘娘分忧本就是奴婢份内的事,奴婢怎好意思讨赏。”
冰雪的声音婉转清越,这样的声音应该有显赫的身份来配她。
林清婉的嘴角牵起一丝浅笑:“每个人都有自己想要得到的东西,或许现在的你只是卑微的宫女,可能某一天当你一觉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
林清婉蛊惑着。
冰雪觉得自己胸腔猛然一滞,努力稳了声音:“那时,如果奴婢造化好的话,恐怕也已经是来世的事情了。”
林清婉脸上的笑意不减,回身抬起冰雪的下巴,满意地扬了眉梢:“很好。”
风平浪静地过了几日。
这日,乔生忽然来报,说西宫那边出了命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