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破破烂烂的叫花子妖精佝偻着背,低眉顺眼地从被烟火暴雨反复折磨过的五庄观大门(就是两个石墩子)下山。
嵊蓝磨磨唧唧地在院子里晃荡,乘人不备收了烧得只剩下小半个乌木金丝禅杖和几片零星的叶子。谁能想到当年这牙签有几百公里长呢?
黑熊精渐渐落后,向嵊蓝和走路缓慢的乌龟靠近。嵊蓝提高了警惕,不晓得这个背上有个坑的家伙想干啥。但愿脑子里没坑……连鲇鱼精都希里呼噜地下山去了,他们三个依然还在山门口,脸对脸,背靠背,尴尬地互相打量。
傻大木,干嘛还抱着木头不放?真是个傻大木。难道这木头还是个宝贝?嘁,谁要你的?走了走了,跟上,你个笨蛋,走快点!你看人家乌龟爬得都比你快。赶紧的,大部队都没影子了,你怎么还在后面拖拖拉拉……咦,你的木头呢?喔?你的皮口袋好像很不错的样子,给老子交出来的!不给?老子……啊,啊,啊,这是哪里啊,怎么黑咕隆咚的……你是谁?你们是谁?咦,你们别过来,啊,救命啊,杀人啦,啊……当三界镜和天眼罩和镇元鸟的银首饰将黑熊精血分食后,乾坤袋就安静了。
天是晦暗的,山是绿而杂乱无章的,枯枝败叶随处可见。山路可能在一万年前还存在过,如今只有青苔和荒草。
没有传说中的鹤舞凤翔,也没有庆云瑞霭,连松鼠、狐兔的踪迹都看不到。这让一心想看到自由自在的野生动物或者拼个运气,看到仙禽异兽的嵊蓝极其失望。
这是个没有生气的鬼地方,荒山野岭,不宜居,也不宜占山为王。天晓得当初镇元子把圣树挪移到这里做过多少心理建设,而天仙、地仙、散仙们听说镇元子落脚此处后,在背后得笑成啥样。
现在嵊蓝、乌龟装不会说话,省得社交恐惧症发作,但嵊蓝也失去了与镇元子交流他当年心路历程的机会——人家在乌龟背上颠儿着颠儿着出了门,眼睛向四周略一扫,就脸色阴沉地缩进壳不再露面了。养魂迫切,重于一切。
嵊蓝和加快步伐的乌龟卡卡赶上了大部队时,根本没人在意黑熊精不见了。虽然有人会偷偷瞟一眼他的烧卖模样的皮口袋,但是口袋这种东西谁没有一个两个的?不稀奇。至于里面是不是会有好东西——哈哈哈哈,你对“好的”概念有什么误解?里面肯定都是配得上傻大木的垃圾……
离开了荒芜的五庄观后,妖精们可怜巴巴地一路乞讨:每个人类的村庄都供奉着土地公公,人家是有法力的!而且村村寨寨都有强壮的人类把守的。咱们可打不过!别一个不小心被抓去当奴隶。咱们可是“若为自由故,一切皆可抛的”有理想有抱负的妖精!
最多有良善人家可怜这群半兽人,扔点玉米土豆出来打发他们滚远点。东西虽然不多,却也能养活这帮子流浪的妖精了——大家还没搞明白,是不是大肚子熊精失踪的原因,他们现在能吃半饱了。咦,那个傻大木和乌龟不吃饭,干活儿倒也不推辞——真是个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