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克坦的病早就好了,不过他倒是很想念马大夫草莓味的药丸,小郡主也担心唯一的儿子有没有完全康复,便请差人来请马大夫过去看看。鲍婧现在是执行委员了,觉得自己应该在具体事情上有所贡献,而且之前又与小郡主聊得挺投缘,于是和马心如一起来看小郡主和郑克坦。
到了郑聪家,两个人看到郑克坦活蹦乱跳的,精神很好。马心如掏出听诊器听了听心肺,又检查了喉咙和眼睛,认为郑克坦已经完全康复不用担心了。郑克坦吵着闹着要吃巧克力,不巧今天马心如身上没有,便又掏出一颗草莓味的水果糖,送给了郑克坦。
小郡主一边佯作斥责郑克坦没有礼貌,一边请两人坐下,命人上了花茶,边喝边聊。
说了一会儿话,一个小太监从外面进来,带进来一个侍女。侍女给小郡主行了礼,便把手中的一篮子东西递给了小郡主,篮子上有麻布盖着,看不见里面是什么。小郡主接过篮子放下,也站起身来,亲自从柜上拿了一个盒子递给侍女,嘱咐一定要“亲手交给姐姐”。
侍女的表情显得有些为难,嚅嗫着说道:“郡主吩咐过,不能再拿小郡主的东西了,奴婢不敢……”
“什么不敢?!”小郡主一瞪眼,“我给我姐姐的东西,你只管收了拿回去,有什么事自有我与姐姐回话。”
侍女不敢再争辩,应了一声“是”,捧着盒子转身出去了。
鲍婧看小郡主脸上颇有些哀伤的神色,刚才瞪大的双眼,现在似乎有些泪光闪动。等侍女出去了,便柔声细语地问道:“郡主还有个姐姐,怎么没听你说起过?”
小郡主黯然地点了点头,说道:“我家里本是姐妹三人,大姐是先王的正妃所生,嫁到了浙江,后来清军南下就断了音讯;二姐和我是一母同胞,只比我大一岁,嫁到了福建,姐夫出自书香门第,本来也算合美了,谁料后来姐夫去世了,她便独自带着婆婆与四个孩子渡海过来,本想……唉,后来便在宁靖王府里居住。”
小郡主的话虽然说得含糊,但鲍婧何等通晓人情世故,一下子就猜到二郡主生活艰难,时常要靠小郡主接济,所以才有刚才那一幕。想到这里,便轻轻捉住小郡主的手,说道:“那宁靖王又是什么样人?二郡主住在那里方便吗?”
“方便倒也还算方便。那宁靖王是辽王藩的郡王,永历陛下还在的时候,命他在国姓爷军中监军。后来陛下和国姓爷都辞世了,宁靖王东渡来到台湾,王爷礼敬他,就为他建了王府,好几个来台的宗室,都在他府中暂住。宁靖王辈分又高,又有学问,对人和善,姐姐在他那里居住,自是受他的照顾。只是……”小郡主说着说着,竟有些抽泣起来。
鲍婧见小郡主这般模样,知道必然是二郡主生活艰辛,令她心中难过,只是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劝慰。
马心如听说二郡主有四个孩子,便问孩子多大。小郡主想了想说道:“大的八岁了,小的不过是三岁。”
这个回答令马心如和鲍婧都暗暗吃惊:六年里生了四个孩子,这郡主倒也承受得住。
说起孩子,鲍婧灵机一动,说道:“听郡主你这么说,二郡主的孩子们也还在长身体的时候,不如哪天我们陪你过去看看二郡主,顺便让马医生看看孩子们的气色。”
鲍婧这么一说,小郡主越发感到悲戚,凝噎了一阵,才开口说道:“家姐本来不喜欢与外人来往,只是孩子们过得确实有些辛苦……既然你们这么说,那两日之后便是三十,我逢十日都会去看二姐,你们一早来这里,随我一起去。”
鲍婧和马心如又陪小郡主聊了一会儿,劝她不必太忧心,然后告辞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