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泽看上去五十出头,脑袋上花白的头发里,黑色的部分已经不多了,深褐色脸上的皱纹记录着饱经战火的岁月。听到郑聪吩咐,陈泽用粗糙的大手从袖子里摸出了一张布制的地图,铺在众人面前的桌子上。
“你们看,这条是乌溪,乌溪以南的地方都已在我军的掌控之下。”众人顺着陈泽的手指,看着这张绘制得比较粗糙的地图,听陈泽讲解形势,“渡过乌溪就是大肚王国的地盘。不过,沿海一带的牛骂社、沙辘社、水里社和大肚社,经过去年右武卫刘国轩的征伐,已经没有多少土番居住了。”
台湾土番的村社名称,其实是土番语的音译,所以才会有“牛骂社”这样怪异的名称。穿越者们对此倒是见怪不怪,毕竟音译就是容易出幺蛾子,比如“波罗的海”,就经常有人误以为是“菠萝的海”,以色列前总理“内塔尼亚”也经常“胡说”。
“现在,土番全都向东退往大甲溪上游一带的岸里社、乌牛栏社、朴仔篱社和阿里史社。”陈泽继续用手指着地图说道,“王爷的意思就是攻占这些地方,为我所用。”
项绍宽仔细看了看地图,实际上陈泽所说的,就是乌溪以北、大甲溪以南,夹在海岸线和中央山脉之间的方形区域,总面积目测不过几百平方公里。如果沿海一带已经被郑军控制,那么大肚王国的地盘也所剩无几了。不过,从地图上看,大甲溪以北直到鸡笼之间,还有很广阔的地域,大多没有标注土番的据点。于是问道:“陈先锋,请问这大甲溪以北,还是大肚王国的地盘吗?”
“当然是。据我所知,大甲溪以北的土番与大甲溪以南的土番并不是同一部落,不过都受大肚国王辖制。”
“对了,说了这么久,我们还不知道大肚国王叫什么名字呢。”毛渊明忽然想起了这个重要的问题。
陈泽努力回忆了一下,说道:“大肚国王名叫马禄,几年前我曾经见过他一次,当时还只有二十四、五岁,今年应该有三十上下了吧。”
“马禄?”毛渊明扭头看了一眼“空军马鹿”庄寒天,庄寒天自然是狠狠瞪了毛渊明一眼。
毛渊明没有再和庄寒天逗笑,回过头来一本正经地问陈泽:“你是说,他姓马名禄?”
陈泽摇了摇头:“土番哪有叫汉人姓名的。大肚国王号称’白昼之王’,现在这个姓甘仔辖,名叫马禄,我们都习惯只叫他的名字。”
“陈先锋,那王爷有没有说过如何对付大甲溪以北的土番?”项绍宽还是想知道郑经到底是不是有打通连接鸡笼的道路的想法。
“我们若是向大甲溪上游的岸里社一带进兵,大甲溪以北的土番很有可能出兵来援,自然是不得不防的。至于是否还要再向北拓展,王爷并没有说过。”
“用兵不能拘泥于一时一地。大甲溪两岸土番,必定互通声息,相互援救,我们若是仅仅攻取岸里社一带地方,则敌人的援兵随时可以渡过大甲溪南下,袭扰我军后方。首尾难顾,则是兵家大凶之局。”项绍宽指着地图上大甲溪北岸的据点说道。
“项先生果然思虑周全,不知以项先生的意思,我军应当如何部署?”说话的是金汉臣。
金汉臣这个名字听上去有些人工斧凿的感觉,实际也确实如此。刚才郑聪介绍的时候,说他原名钟瑞,很早就投效郑成功,金厦失守的时候,钟瑞因为不希望离开福建家乡,因此投降了清军,不料清廷要把郑军投降的将士都迁移到内地省份,钟瑞便又只身一人驾船来到东宁,重归郑经麾下,郑经因此替他改名为金汉臣,以示忠于明廷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