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学训导与葛世振寒暄一番,便把身后的许、常二人介绍给葛世振。葛世振已然知晓明军进城,但眼前的二人装束简朴,不过是一袭灰袍,头上束发无冠,名衔“军机处委员”又是闻所未闻,因此神情显得游移不定。
常镇业直接谢过府学训导,请他先行一步,又对葛世振说道:“葛公,晚辈等有几句话想要面进,不知……”
“哦哦,请进屋奉茶。”葛世振这才将二人迎进正厅,分别落座。
常镇业便把来意向葛世振大致说了一遍,表达了急切渴望这位榜眼及第的名士的支持。
葛世振静静地听完,又沉吟了一会儿,问道:“敢问二位,既然说是大明重光,请问当今皇上是谁?”
“永历陛下已经罹难,延平郡王并未再拥立新帝,而是沿用永历年号,故此今年是永历二十八年。”
“没有皇上?”葛世振略显得有些惊讶,“国不可一日无君,没有皇上如何称得上’大明’?”
“葛公,此事虽然不可思议,却在情理之中。”许纬辰料到葛世振会提这个问题,心中早已准备好了答案,“您请细想:若不是延平郡王在海外独存,则天下早已没有大明了。如今幸得郡王独占一隅,提兵数万,置官牧民,保守礼教,虽未拥立新帝,却是大明日月重光的希望所在。只要他日驱逐清虏恢复中华,再拥立新帝又有何难?至于拥立哪位宗室,可以从容再议。”
葛世振听完,似乎有些心动,不过迟疑了一下又说道:“老夫年事已高,残躯恐怕不堪驱使。”
“葛公无需忧虑。抗清大业,若十人各有一分力,便是十分,若有百点热,自能耀出千分光。”许纬辰站起身来,走到葛世振面前说道,“我们知葛公年高德勋,所以想请葛公出任国子监祭酒。葛公在乡,想必也是教育才俊提携后进,若是愿意就任,以崇祯年榜眼及第的声名号召天下,何愁无人才云集麾下。”
“这……”葛世振也站了起来,一时无语,显然是非常激动。
许纬辰见葛世振大有应承之意,扭头目视常镇业,常镇业便从包里小心翼翼地取出一本书,递到葛世振面前,说道:“延请葛公出山,岂能空手而来。我二人知道葛公清节高雅,也就没有准备俗常的礼物,这一册是大明宁靖王朱术桂手抄的《皇明祖训》,我们替延平郡王赠与葛公。”
“什么?”葛世振大为惊讶。
《皇明祖训》是朱元璋编写的大明皇室家训,一般并不颁赐外臣,葛世振曾得授翰林院编修,充日讲官,却也未曾读过此书。以此为礼,足见厚重。
“老朽愿效残力,为大明重光尽忠。”葛世振说着,深作了一揖,把书恭恭敬敬地接了过去。
“好,葛公出山,真是天下士人之福。”许纬辰笑着说道,“葛公不妨稍作准备,我二人先行一步,稍后派肩舆过来,接葛公到提督衙门谒见监国世孙。”
二人说完告辞,回到提督衙门,径直到大堂找项绍宽和郑克臧,却发现陈天仇也在。
“你怎么来了?”
“老姜让我送情况简报过来,说重要的事情自己人做才放心。”陈天仇长相白净瘦弱,一看就是个博士,实际上真的就是。
“你们俩来得正好,老姜送来了大喜讯啊。”项绍宽显得十分高兴,把手中的简报递给了许纬辰。
许纬辰低头一看,简报的大意是“日本萨摩藩五千人军团昨日已抵达定海;抚平定海乡间民乱,捉杀匪首六人,其余从犯遣散;定海大族邵氏、包氏各捐献白银三千两、粮食一万石,又赠布一千匹,沙船二十只。”,也不由得哈哈大笑,说道:“这下发财了。”
项绍宽点点头:“是啊,攻打杭州的各种条件都已齐备,只要再准备一两天,就能出发直取杭州了。”
“那就辛苦你一下,吃完午饭之后,仍然坐船回定海。”许纬辰对陈天仇说道,“告诉老姜,捐献的钱粮船只要尽快落实,大军几天里就有可能开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