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许纬辰回到总督衙门,常镇业和陆希星已经由陈秉直陪着去各衙门巡视了,郑克臧闲不住,自己出去走动,也不知去了哪里。许纬辰只得一面命人去找常镇业等三人回来,一面带着冯锡韩、倪聪和陈亦非在总督衙门里搜检。
总督衙门格局、规模和气魄都远远超过宁波的提督衙门,所有建筑分为三路,中间一路是四进的大院,前两进是大堂和二堂,属于办公区域。后两进是官邸和上房,属于内宅,里面住着李之芳的家眷,武利已经派人围了起来,禁止闲人出入。左右两路是各种功能性建筑,诸如钱谷幕、刑名幕、胥吏房等等,不过现在都人去楼空。
许纬辰在李之芳的书房里翻查了各种文书,并未找到任何有用的文件,也未找到任何的金银等物,只能感慨一声,比起塞白理,李之芳不但更加认真细致,而且为人也更加正派。
常镇业和陆希星本来由陈秉直陪着在粮储道刘昌臣的衙门里点算存粮,听说许纬辰急着找自己,连忙匆匆地赶了回来。
几人就在书房里坐下,许纬辰告诉陈秉直,杭州将军图喇已死,现在需要他这个镶黄旗满洲人来处理驻防城的事务。
“这……”陈秉直一脸为难,“下官虽然是旗人,但自幼也是读圣贤书的,从未接触军务……”
“没让你办理军务。”许纬辰摇摇头说道,“你当过知县、知府、布政使,要你办理民政总不能推托吧?”
“下官没有那个意思……”陈秉直连忙又换上了一副谄笑的嘴脸。
许纬辰没有理会陈秉直的解释,继续说道:“趁现在时辰还早,你带原来布政使衙门的手下,去驻防城查对户口,天黑之前要办妥。”
“许委员,这……是不是有些太急了。”陈秉直苦着脸申辩道。
“这件差事是有些急,但现在是非常之时,让你快些你就快些。对了,巡抚衙门的属官现在也都在这里待命,你一并带过去,人手不算少了。”许纬辰说着,从包里取出一枚令牌,递给陈秉直,又说道,“你记住,所有八岁以下的孩童要登记成一册,九岁以上未嫁的女儿也要登记成一册,切切不可混淆。”
陈秉直当然不知道许纬辰这么要求到底有什么用,但也不敢再问,只得称“是”,伸手接了令牌,匆匆告辞向外走。
“等一下。”许纬辰忽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又把陈秉直给叫住了。
“许委员还有什么吩咐?”
“这杭州城里可有育婴堂?”
“育婴堂?是有一座,就在杭州织造府西侧,离此不远。”陈秉直说完又想了想,“哦,对了,杭府局粮通判许天荣在任日久,平日十分在意育婴堂事务,时常召集城中富户为育婴堂捐献钱银、募置义田,与育婴堂主人最为相善,许委员若想知道底细,不妨传唤他来问问。”
许纬辰听完,点头示意陈秉直可以走了。
陈秉直一走,许纬辰便把将军府发生的事情对常镇业和陆希星说了,二人先是毛骨悚然,等听说了屠城的决定之后,又是一阵惊讶。不过无论如何,二人都赞成这个决定,毕竟对于历史文化论坛的资深坛友来说,清军的屠城暴行不可胜数,怎么也应该还以颜色。
既然有陈秉直的推荐,许纬辰便让冯锡韩去杭州府衙门请许天荣。杭州府衙门在杭州城西侧靠近清波门的位置,冯锡韩一去一来大约三刻钟,期间许纬辰便和常镇业、陆希星继续翻看李之芳府里的文书,研究接下去需要处理的政务。
等许天荣到场,许纬辰便请他坐下,详细询问了育婴堂的规模和运营情况,尤其是孤儿长大之后如何安排生计,许天荣都一一作答。听上去,育婴堂规模不小,而且城外义田的产量也足以维持运作,孤儿长到十二岁,便会被安排学习手艺,到各商铺匠屋学徒,学徒期满就要离开育婴堂,自谋生计。运气好的孤儿,会在较为年幼之时,被没有子女的富裕人家领养,也有一些被大户人家买去当奴仆的。当然,育婴堂的死亡率是很高的,据说平常年景三成死亡率已经是不算高的,要是遇上灾年或者瘟疫,那就难以预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