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巧此时,倪聪拿着一份名单进来了:“几位委员,所有抓获的清人官绅都已清点登记,男女老幼总有七十五人,都是嵊县衙门的官员和亲属,还有就是仆役兵丁。都列在这个名单上了。”
许纬辰顺手接过来看了看,忽然皱紧眉头,自言自语地说道:“怎么会这样?”
“什么’怎么会这样’?发生什么事了?”
“你自己看。”许纬辰说着,把名单递给了孙广越。
孙广越接到手里,一路看下来,嘴里说道:“这不是挺正……”
“正常”两字刚说了个“正”字,孙广越自己就停了下来,抬起头来看着许纬辰,惊讶地问道:“她怎么还活着?”
“谁还活着?”项绍宽觉得两人的对话有些诡异,站起来走到了两人旁边。
许纬辰手指放在唇上,朝着两人做了一个不要说话的手势,转身让倪聪先出去给俘获的人员安排饮食,然后将营帐的门帘放了下来,这才凑近项绍宽,指了指名单上的一个名字。
“吴宗爱?这人是谁?”
孙广越打开扇子扇了扇,一本正经地说道:“吴宗爱,字绛雪,以字行,浙江永康人。教谕吴骥良女,同县诸生徐明英妻。自幼聪慧,姿色美绝,诗画琴无所不通。三藩之乱前,已丧父、夫。耿精忠起事之后,部将徐尚朝于六月间兵至永康,尚朝早年曾官处州,素慕绛雪才华姿色,探知绛雪寡居永康县城,扬言’献出绛雪,能免永康屠城’。绛雪得知之后,说’未亡人终一死耳’,慨然允诺。尚朝乃遣老妇二人、士兵数人迎绛雪赴金华。行至山间,绛雪停骑饮水,乘护送者不备,纵马驰向山崖,坠涧身亡。”
“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项绍宽更加惊奇。
“很正常,这是三藩之乱中最著名的风流事件,可能没有之一,谈到耿精忠起事的书,多半都会提及这件事。”
“所以现在的问题是,吴宗爱这个人,应该在今年六月就死了,但现在已经七月了。”许纬辰说着,又指了指名单上的诸人,“而且她本来就算活着,也应该住在金华府永康县,为什么会出现在嵊县?”
项绍宽总算搞清楚了孙广越和许纬辰在惊讶什么,想了想说道:“那或许是说明,我们已经很大幅地改变了历史,所以人的命运也被改变了。”
“没错,不过我们还是需要弄清楚,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的,幅度有多大。”
“嗯,既然如此,不如把吴宗爱叫过来问问。”
“在这儿?我们三个对她一个?”孙广越笑嘻嘻地说道。
“……”项绍宽被孙广越这句玩笑搞得彻底无语。
“行啦,你们两个再商量一下,接下去怎么招抚嵊县的义军,怎么去和老姜他们取得联络。我自己一个人去问吴宗爱吧。”许纬辰说完,挑起帘子出了中军帐,直奔看押被俘人员的营帐而来。
俘虏营一共搭了两座,男女分开关押。女营里关着二十多个人,大家挤挤挨挨地席地而坐,轻声细语地相互交谈,几个跟着妈妈的未成年孩子哭哭啼啼,听上去十分凄惨。
许纬辰从外面进来,众人便停止了窃窃私语,连孩子们的啼哭也一下子收住了。
“哪一位是吴绛雪?”许纬辰一眼扫过去,年轻的女子有好几个,便大声地问道。
“我便是。”一名年轻女子站了起来,抬头打量着许纬辰。
许纬辰也认真看了看这个女子,女性中的中等身材,穿一身青衣,皮肤白皙,身材匀称,五官确实精致,眉毛纤细,小嘴樱红,可以称为美女,不过似乎更符合古人的审美,对现代人而言,至少是自己,并不特别喜欢这样的长相。
“那你跟我出来。”
“你要带她去哪里?”吴绛雪身边的一个老妇也站了起来,一把拉住了吴绛雪。
许纬辰微微一笑,不紧不慢地说道:“不用怕,带她去问几句话,一会儿就送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