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已是三月底,天气比半个月前又暖和了许多。
鲍婧一大早就来到女营,对医疗队的准备工作作最后的检查。
最初,年纪较大的满洲姑娘们住在驻防城的兵营里。兵营和校场拆除兴建新的王府之后,军机处就把驻防城里的民居,划出六十多间用篱笆围起来,作为女营。现在的女营里除了满洲姑娘,还有从苏南浙北逃难而来的单身女性中甄选出来的年轻姑娘,总共住了三百多人。
许纬辰信里索要的的药物、绷带等物资,早已准备好,装箱待运。鲍婧和后勤室派来的书吏又核对了一遍,确认没有差错,便命人装车。
女营里面,一百名挑选出来的护士也已经整装待发,其中满洲姑娘已经不多了,多半是经过培训的江浙女性。鲍婧见大家都准备好了,便让大家在女营门前的空场上列队,自己拉了张凳子,站了上去,准备给大家训话。
放眼望去,护士们灰灰的站成一片,全身的衣服都是灰布缝制,里面是紧身的上衣和裤子,外面罩一袭灰色的袍子,脚下是布鞋,还扎了绑腿,左臂上戴了一个白色袖套,上面画了红色的十字。护士们的头发一律剪成超短,并且戴着宽沿帽。
护士们的服装是经过专门设计的,发型也是严令剪短。为了防止姑娘们在战场上被敌军注意到,装扮尽量男性化。只是姑娘们对剪发十分抵触,因此鲍婧还特意从后勤室批了银子,给姑娘们发每人一两的“剪发银”。
“姑娘们,你们马上就要去前线了。我知道,前线在打仗,很危险,但我们一定要去,因为前线的战士们更危险,他们需要我们。到了前线,每一个人都要服从命令听指挥,不得擅自行动,要救死扶伤,更要保护好自己的安全。”鲍婧说完,用眼睛扫视了一下,更大声地说道,“准备出发!”
护士当中有两个队长,是东宁跟着过来的,听到鲍婧的命令,马上指示护士们列队,先往驻防城外的军校兵营,与大队会合。姑娘们虽然不当兵,但由邹树人进行过短期的军训,列队行进很有样子。
鲍婧跳下凳子,跟在了队伍后面,一起前往绿营兵营。
军校里早已忙得热火朝天,今天要出发南下的不仅是一百名女性护士,还有岳亮训练的一百名男性医疗队员,另外还有两千增援前线的士兵。
军机处负责带队南下的是庄寒天,早已站在绿营兵营门口候着,看到鲍婧和护士们走过来,嬉皮笑脸地迎了上来:“哈,婧婧,来得真准时啊。”
鲍婧看到庄寒天,少不得是要嘲笑两句:“哈,庄大少爷,难得你起得这么早啊。”
“别这么说嘛,我可是军人世家,遵时守纪是我家的光荣传统。”庄寒天依旧嬉皮笑脸,想拉着鲍婧的手往里走。
“鲍姑娘!”一个熟悉的声音从不远处传了过来。
鲍婧和庄寒天都扭头看去,原来是林夫人邹氏。鲍婧借机甩开了庄寒天的手,朝着邹氏走了过去,嘴里一边说道:“林夫人,怎么会在这里看到你?”
“鲍姑娘,你可帮我劝劝玉龙吧,他死活都要跟着去前线,说是要去投奔少爷。”邹氏看到鲍婧,仿佛是看到了救星。在穿越者当中,说话能对林玉龙起作用的大概只有鲍婧、邹树人等寥寥数人。
鲍婧笑着应了上去,一把握住邹氏的手,问道:“玉龙他人在哪里?”
“他打好了包袱,已经混去车队里了。”
“林玉龙一直想要去前线跟着世子克臧,对他来说也不是什么坏事啊,跟着世子,将来前途无量。”庄寒天在一边大大咧咧地插话,“你看我,我爷爷、外公、爸爸、舅舅都是军人,我要不是读了书,肯定也得去当兵,多好啊。”
邹氏对庄寒天的话显然不受用,撇着嘴说道:“那你莫不是弟兄好几个。我家玉龙可是独子,他爸爸走得又早,我怎么舍得他去前线。他今年才十二岁啊。”
庄寒天对邹氏的话也不以为然,继续大大咧咧的说道:“我也是独子啊,我爸一直惦记着送我去当兵。”
“行啦。”鲍婧拍了拍庄寒天的胳膊,说道,“你不一样啊,你爸爸是高级将领,让你当兵是镀金。玉龙要是去前线,可得要真刀真枪地打仗的。”
“就是啊,他才这么点大,怎么能去过这种刀头舔血的日子。我们林家又不是没钱供他花,要他去拿命搏富贵。鲍姑娘,你可陪我过去劝劝他,我说的话他不听,他可听你的话。”邹氏也不管庄寒天说什么,只是拉着鲍婧诉苦。
“好吧,我陪你去。”鲍婧点了点头。
“那我可不陪你们去了。我还得再去看看士兵们准备得怎么样了,和白可爱再核对一下情况。”庄寒天说着,转身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