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绛雪并没有接许纬辰的话,只是默默地看着许纬辰。
许纬辰便继续说道:“吴师傅先夫姓徐讳明英,所以吴师傅也称为徐夫人。徐尚朝爵爷也恰好姓徐。若是吴师傅答应了这门亲事,许某担保,搜集天下一切有吴师傅先夫之名的文书,尽行销毁,如同世间不曾有过这个人一般,再于史书上写夫人是徐爵爷的原配,世人只知道吴师傅向来叫作徐夫人,不疑有他,则可保身后之名,不知吴师傅意下如何?”
吴绛雪更加激烈地摇头:“先父曾经教导我,做人要正大光明,不能做暗室亏心之事。许委员若是这么做,请恕绛雪万万不能接受。”
许纬辰显然对吴绛雪的坚决态度感到失望,轻轻叹了一口气,又说道:“吴师傅饱读诗书,想必知道’靖康之耻’吧。靖康年间,金人,也就是满清的祖先,金兵南下,攻破我大宋的东京汴梁,挟持徽钦二宗北上,同时掳走了宋宗室、妃嫔、命妇、宫女、歌女艺伎和官民女子,总共一万一千多人,全部分赐诸将,为妾为奴,甚至卖入娼寮,史书有载,’十人九娼,名节既丧,身命亦亡’。男人若不能打胜仗,女人就要做亡国奴。”
许纬辰这一段说得既快又响亮,显然是有些动了意气,吴绛雪没有说什么,继续听许纬辰说下去。
“吴师傅你需知道,徐尚朝为国征战,斩将破阵,身负重伤,麾下将士也多有伤亡。若是女人都不体恤男人,都不愿意为国牺牲,那男人战场流血,又所为何来?想那靖康之时,若有一位岳飞一般的将军,能杀退金兵保境安民,他若是索要那一万多女子中的一人为妻,试问那女子是愿意嫁与将军为妻,还是情愿被掳去北境为奴为婢甚至为娼?”
许纬辰越说越快,甚至有些慷慨激昂的感觉。吴绛雪听完,只是默默地站了起来,施了一礼,说道:“许委员所说或者有道理,只是我一介女流,以珍惜名节为重,不敢虑及其它,还请许委员见谅。绛雪告辞了。”
吴绛雪说完,起身退出了办公室。
鲍婧刚想站起来去追,被许纬辰一把拉住:“别追了,让她去吧。”
“你也真是的,有话可以慢慢说嘛。”鲍婧又回身坐下,小声地埋怨道,“古代妇女重视名节,你非要逼人家改嫁,人家当然不乐意啦。我前几天和林樱一起陪她说话,话语之间,她好像也不是非常抗拒再成一门亲。你若是从容些说,她或许能答应呢,反而是这么逼她,让她为难了。”
许纬辰显然情绪还没有平静,用力摇着头说道:“你说的和我说的不是同一件事。就算如你所说,她或许有改嫁之心,但她中意的难道是素未谋面的徐尚朝吗?她肯定是想找一个她自己满意的才愿意改嫁。而我是要她嫁给徐尚朝,这是一个事关军心稳定的任务。”
鲍婧听了一皱眉,说道:“你把一个女人的终身大事说成是’任务’?”
“不是任务是什么?徐尚朝冲锋陷阵身中两箭,难道是为了那几十两赏银吗?我们现在有十万大军,上阵杀敌就是他们的任务,一个女人嫁给将军,稳定军心,那当然也是任务。她的太平生活就是那些军人拿命拼出来的。”
“唉……”鲍婧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你说的也没错。只是你刚才确实催得太急了。”
“我不管,我明天就找皇帝下旨赐婚,由不得她推三阻四。”许纬辰说着,端起茶杯来狠狠地喝了一大口,“我就不信她敢抗旨。”
“啊?”鲍婧吓了一跳,“你要来硬的啊?”
“不然呢?”
“不好吧,万一……”
“万一什么?”
“万一她想不开,上吊自杀了怎么办?”
“那就上吊自杀呗。”许纬辰非常没好气地说道,“她要真的自杀了,我也算跟徐尚朝有个交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