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那女子上了城楼,章学才紧握着长剑拔也不是,不拔也不是。实在抓不住,一刀劈了总比让人跑了更好。
不过瞧着璟王殿下的样子,他怎么觉着殿下倒是很在乎那女子的模样。
体力在一点点的耗尽,黎书被连连逼退,她望着关外一点点消失的马车嘴角扬起一丝微笑,他们三人终于有人活着回了瀚北。
“阿黎,你为何对我总是若即若离?为何你从来都不曾像对那个男人一般对我敞开心扉,哪怕一次,我也相信我可以走近你的心里。难道你就这样不情愿做我的王妃?为什么?”
章学才一怔,抬手制止所有的弓箭手。
“为什么?”黎书双瞳颤动,似乎在挣扎着什么,“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为什么接近你么?十年你随军缴杀柔然一部,璟王殿下的刀下亡魂每一个都是我黎书的至亲、族人,我接近你就是为了寻求机会将大启搅的天翻地覆国之不存,你竟然还以为我能爱上你?”
“你是...”柔然人?
沐云庭脑子翁的一下。
“是!”压在心中的石头终于放下,黎书坦然的看着故乡的方向,“瞎子,好好的活下去。”
黎书握着采白冰凉的手,这十几年来一直陪着她的采白,一直拿命护着她的采白..她竟然毫无办法的要带着她一起去死。
都是因为她!
自以为是的要来西京!自以为是的以为掌握着一切!自以为是的放过了璟王一次又一次...
一次又一次,身边的人为她送了命。
城头上无数的兵甲,沉默的用弓箭指着她,那众多的身形中还有一个女子,萧鸢的箭术还是她教的。
她站在城堞上足跟已经悬空,摇摇欲坠。沐云庭的目光,有着错综复杂的痛楚,仿佛隐忍,亦仿佛凄楚。
远处有一队人马呼啸而来,他幽幽道:“你若敢跳下去,我便让那个瞎子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黎书怔怔的望着远方,待那马队几近入关,转身,就像一只鸟儿扑向天空,就像一只蝴蝶扑向火烛,毅然决绝地纵身跃下。
坠落中,她恍惚听见采白的声音,她在说:姑娘,好好活下去。
背后骤的涌起一股力量她看见天空的那一刻,撕心裂肺的喊着:“采白....”
下落的力道终于一顿,她清晰地听见采白骨骼碎裂的声音,采白硬生生地用她自己的身躯,当成了阻止我撞上大地的肉垫,鲜血在她的身后大片大片的涌了出来。
黎书手足无措的想要抱起她,她的脸上看不见一丝的痛楚,乌黑的眼神空洞的看着她缓缓的阖上了眼睛。任凭她怎么呼唤,再没了回应。
城门吱呀呀的打开,沐云庭带着千军万马冲了出来,黎书再次背起采白的尸体像是一只杀戮的猛兽,径直撞入了马群之中!
戾气狂溢,刀芒四起,鲜血淋漓!
马背上,她不知这样奔跑了多久,她不知道沐云庭为何没有放箭,更不知道最后为何又停止了追逐的脚步。
阴沉的乌云逐渐笼罩大地,似火骄阳像是被黑暗放逐了般,逐渐消失在浓重的阴霾之后,燥热而沉闷的空气几乎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啪嗒
一滴雨水落在了黎书的脸上,紧接着,是第二滴,第三滴…顷刻之间,大雨倾盆!
她仰着头,在倾盆而落大大雨中,一切归于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