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晨,我还没有醒,就被老爸的叫骂声吵醒啦。当我睁开睡眼,望着正在地桌边吃饭的老爸时,怒目圆睁的老爸正盯着我骂道:“半夜三更上外边扯犊子,早晨又不起,成天在家就这么混呢?嗯?倒是找个班儿上啊,成天在家养大爷呀?我这成天撅屁股干养活你,你是祖宗啊?也不知道你成天作什么玩应,到底想咋地呀?嗯?”“我没扯犊子,人家想干正事你不是不让嘛”。我也有些恼火地大声说道。“你那也叫正事?嗯?别唬我啦,我干一辈子啦啥不知道哇。我告诉你小四,不让种就是不让种,想在家种没门”。“那我上外边种去”。“爱上哪种上哪种就是不让在家种,趁早死啦这条心”。我没再言语,坐在炕上心想:不让就不让,我上外边种去,我就不信我种不成。“一大早地又吵吵啥呀?”老妈从外边跑进来喘着气说道。“吵吵啥?我也不知道我是哪辈子造孽啦,整出这么个玩应来,气死我啦”。老爸喊道。“又咋惹你生气啦?”老妈问道。“还问呐,晚上出去扯犊子,半夜三更才回来。都是你惯地,告诉你多少回啦,这小犊子回来晚啦不许留门就是不听。
我一天到晚累地要死要活,连个好觉都捞不着,这也太不像话啦。我告诉你小鳖犊子,往后再回来晚啦就别回来,爱上哪去上哪去,谁要是再给他留门我就找谁算账”。“行行行,不留门不留门,消消气上班吧啊老头子”。“成天就知道护犊子,都是你惯地,气死我啦”。老爸扔下筷子,喝了几口水,拎着老妈装好饭盒的兜子上班走啦。“昨晚上哪去啦四哥?”这时老妹幽兰姐高晶莹放下碗筷问道。“上梅哥那去啦”。“那咋不带我一个呢?”“你不上同学那去了吗”。“你们干哈去了?咋回来那么晚呢?”“吃烧烤去啦,多喝了几杯忘看点儿啦”。我看了一眼正吃饭的老妈说道。“快下地洗脸吃饭吧,我得上班啦”。老妹幽兰姐高晶莹说完转身上里屋收拾东西去啦。等我吃完饭的时候,家里只剩下我和老妈两个人啦。一个人懒洋洋地躺在炕上,这时又听老妈说道:“小四呀,听妈话,找个地方消消停停上班吧啊,别总寻思种蘑菇啦,你爸不同意,高低是不能让你在家种”。“老妈,你不知道,上班就那么点死工资,还受人管,哪有种蘑菇挣地多呀,还没人管个人说了算”。“谁说挣钱呐,前院你李娘她外甥就种蘑菇,种了两次就不种啦,说是种不了。头一次都没种出蘑菇来,二一次好不容易出来两个,还卖不上价,干脆没人认,都没几个人买,这一下就赔了三千多块呀。你李娘还说呢,好好劝劝小四,可千万别叫小四整那玩应,干赔。让他上个班儿,稳稳当当地挣俩钱儿,够娶媳妇就行啦”。“种蘑菇好种,他赔啦是他没整好,整好啦咋不挣钱呐”。我坐起身说道。“你就犟吧,不撞南墙你是不回头哇。哎……”老妈叹了口气有点生气地端着碗筷出去啦。看了一眼老妈的背影,我又一次躺到炕上想起心事:哎,在家种蘑菇肯定是不行啦,还是上外边种吧。
等会牡丹姐竹哥他们来啦,就一块儿出去找地方,我就不信我干不起来发不了家……“小四啊,我出去了,中午吃饭不用等我了”。老妈站在炕边打断我的思路说道。“知道啦老妈”。我转过脸看着老妈答道。老妈走后,一个人躺在炕上又胡思乱想起来。正想着,牡丹姐张健丽挎着个小包进来啦。这把我乐坏啦,急忙跳到地下,一把抱住她说道:“牡丹姐你可来啦,急死我啦”。“看你这么高兴,有啥好事吗?”“是有好事,咱们今天出去找地方这不就是好事吗?你说我能不高兴吗?”“竹哥还没来呢?”“没有呐,快了吧?”“上炕说吧,看你,还光着个脚丫子”。牡丹姐张健丽说着抱起我轻轻地放到炕上。坐在炕上我又拉起她的手说道:“牡丹姐,今天早上老爸又把我给臭骂一顿,说我成天扯犊子瞎混,气得我顶了他几句。我就寻思,等你和竹哥来啦,咱就出去找地方,他不让咱在家干,咱就上外边干去,等咱干起来挣大钱啦,叫他看看,到时候,我看他还说啥?”“我们松哥就是有志气。你干吧松哥,咱一定能成功”。“牡丹姐,有你们这么帮助我那还有个不成功”。“松哥,等会竹哥来啦,咱们就出去找地方。听人说杨家粉房那边有温室也有大棚,咱一会儿上那看看去”。“行,一会儿竹哥来啦咱就去。唉对啦牡丹姐,忘问你吃没吃饭呐”。“没吃呢,有啥吃地我个人拿去”。“你坐这歇着我给你拿去”。说着我放开牡丹姐张健丽就要下地。她却又把我拉住说道:“你坐着吧,我个人拿去吧”。“你刚回来挺累地,还是我拿吧”。“不用啦,正好我还没脱鞋,你就呆着吧”。
说完牡丹姐张健丽笑着上厨房去啦。见状,我喜滋滋地又躺到炕上。这时,就感觉自己的下巴好像有点疼,这是怎么回事?我用手轻轻地摸了一下,哎呀,好像是个小疙瘩,我随手拿起胸前挂着的铜钱般大小的信念镜照了照,可镜子实在太小看着不太得劲。一转头,见牡丹姐张健丽的小挎包就在炕沿边放着。于是放下信念镜拿过她的小挎包,躺在那里拉开拉链翻找着她化妆用的小镜子,想看个明白,究竟是长了个什么疙瘩。翻了两下,我无意中看到里面一侧贴兜里露出一个白色的诊断书,我好奇地抽出诊断书,这一看不要紧。顿时叫我傻眼啦,上面写的是真的吗?我一骨碌坐起身来,又仔仔细细地看了两遍,白纸黑字,清清楚楚地写着刺眼的两个字——肺癌。这是我的诊断书,我被诊断成肺癌,这是真的吗?我呆呆地盯着手中的诊断书,如五雷轰顶,只觉眼前一黑险些摔倒。肺癌,这是癌呀。
癌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死亡,知道吗?是死亡。我几乎绝望啦,就像我真的快要死啦似地,就好像世界末日已经来临一般,一切都失去了光彩,一切都没了活力。怪不得牡丹姐,幽兰姐,竹哥梅哥他们这段时间对我格外体贴关爱,原来如此。“啊……”我猛然间将手中的诊断书撕了个粉碎,狂喊起来:“为什么?为什么?我做错啦什么?老天为什么要这样对待我?老天呐老天,我的命咋这么苦哇……”“松哥,你冷静点你冷静点呀松哥,冷静点好不好?松哥……”牡丹姐张健丽这时跑过来紧紧地抱着我喊道。“牡丹姐,这是为什么呀?为什么命运这么不公平呀?我咋就得癌了呢?我做错什么啦?老天要这样对待我”。我紧紧地抱着牡丹姐张健丽嚎啕痛哭道。“松哥,松哥你要沉住气呀,你一定要冷静呀松哥”。牡丹姐张健丽不停地用手轻轻地拍着我的后背,用她那张光滑稚嫩的脸庞摩挲着我的脸流着泪轻声说道。“牡丹姐呀牡丹姐,我这是咋地啦?我咋得癌了呢?我完啦,我完啦,我还有什么用呀?死了算啦……”“松哥,你可不能干傻事呀,你要想开点,你一定要想开点呀。松哥,你别着急,我们再上医院检查检查,我们怀疑是医院搞错啦,我们再换家医院好好查查,我们不信你能得癌。一会竹哥来啦,咱们就上医院再查查好吗?”“还查啥呀?一切都没用啦,别管我啦牡丹姐,我这样活着还有什么用啊,叫我死啦算啦,叫我去死吧”。“松哥,别这样,你不一定就是癌,听我说,咱们一会再上医院好好查查好不好?”“不查啦,不查啦,都这样啦,还查啥呀?放开我,你放开我,叫我去死吧……”我使出全身的力量挣扎着要往墙上撞,牡丹姐张健丽死死地抱着我:“松哥,松哥,你可千万不能干傻事呀,松哥,松哥……”就在我挣脱她的双手时,我的脸上突然重重地挨了一巴掌,我被打得一愣,不哭也不喊,呆呆地望着牡丹姐张健丽,就见她指着我怒喊道:“你去死吧,去吧,去死呀,你是个懦夫,是个胆小鬼,像你这样的人死了更好,你死啦,大家都省心。老妈老爸再也不用为你操心啦,他们再也不会阻止你种蘑菇啦。大哥大姐,老弟老妹,也没你这样的窝囊废弟弟哥哥。你去死吧,像你这样没勇气地怕死鬼,根本不配做我和梅哥竹哥的朋友。去死吧,你死啦我们一滴眼泪都不带掉地。去呀,去呀,去死呀”。牡丹姐张健丽说完捂着脸痛哭起来。
我被惊呆啦,愣愣地望着她,脑袋一片空白。“松哥呀松哥,难道你忘啦你胸前的信念镜了吗?难道你忘啦你曾经说过的话了吗?你的豪言壮语哪去啦?难道这一切都是骗人的吗?松哥呀松哥,你忘啦,是你自己说的吧,你最瞧不起的人就是自杀的人,你说他们那样做是软弱无能的表现,你说他们都是懦夫,你说他们死的一点价值都没有,怎么今天轮到你头上,你就变了呢?难道你也要死地一钱不值吗?”“牡丹姐”。我哭喊着扑到牡丹姐张健丽的怀里,她又一次将我紧紧地拥抱在怀里,两个人抱头痛哭。过了一会儿,我听她又轻声说道:“松哥,你要冷静啊,现在,我们大家谁也不相信你会得癌,我们一直怀疑是医院出了差错,我们一直想办法想让你换一家医院再重新查一查,我们决不能轻易相信这个结果。所以说,你现在一定要沉住气,等一会儿竹哥来啦,咱们几个先上医院,咱再好好查查,看到底是不是癌症,好不好松哥?”“牡丹姐”。“松哥,你现在还没有最后确定就是癌症,所以你不要这么难过。假如说,我们真就是癌地话,我们也应该想开点呀,癌又有什么了不起呢,咱不怕它,咱能勇敢地面对它,是不是松哥?”我无言只是默默地流着泪水。“松哥,我知道你现在很痛苦,可你要知道,现在老妈老爸他们还不知道这件事,咱现在也没有最后确定,目前还不能跟他们说这件事。事情没有弄明白之前,还得隐瞒,所以你要精神一点,不能让他们看出来。如果他们回来啦,咱就得装做什么事都没有,我想你不会忍心让他们看到你现在的样子吧?你也不会忍心让他们为你而伤心流泪痛苦不堪吧?松哥,想开点吧啊,就算我们真的得了癌症,真的没几天活头啦,我们也相信你一定不会倒下,我们知道你是一个坚强的人,我们相信你一定会坚守胜利的信念,战胜癌魔。更何况咱现在还没最后确定就是癌,所以你一定要想开,精神点,等一会儿竹哥来啦,咱就上医院好不好松哥?”牡丹姐张健丽死死地盯着我柔声说道。“牡丹姐”。我又一次紧紧地将牡丹姐张健丽拥抱在怀里。“松哥,我们相信你,不会让我们失望地,我们相信你一定能挺下去”。“牡丹姐,我……”“松哥,想说什么就跟我们说吧”。“牡丹姐,我该咋办呐?”“松哥,别害怕也别着急,等一会竹哥来啦咱们就上医院,好好查查好不好?”“牡丹姐,如果我真是癌地话,那咋整啊?”“松哥,真是癌地话那你也不用怕,有我们大家陪你,你要勇敢地去面对。
不过,现在说这话还早点,因为咱还没上医院检查呢,咱不一定就是癌,所以你不要伤心,也别害怕,把眼泪擦一擦,否则一会老妈回来要是让她看见啦,她不比你更伤心更痛苦哇,万一她也着急上火承受不住有个好歹,咱咋整啊?松哥,别瞎寻思啦,啊,来,躺一会儿,等会儿竹哥来啦,咱就上医院”。牡丹姐张健丽说着脱掉鞋上了炕,将我轻轻地放倒在炕上,又将枕头枕到我的头下,然后搂着我贴着我的脸又说道:“松哥,你躺着稳定一下情绪,歇一会儿啊,我收拾收拾屋,看一会儿老妈要是回来看出啥来,那就坏事啦”。说完她又轻轻地吻了一下我的双唇,这才下地忙去啦。此时的我,只觉得特别的困乏,心情黯然地躺在那里,望着天棚傻傻地发呆。牡丹姐张健丽麻利地收拾好一切以后,又一次躺在我的身边,用她的脸摩挲着我的脸,搂着我轻声说道:“松哥,你的脸疼吗?都怪我不好,下手那么狠”。“不疼,没事地,要不是你那一巴掌,恐怕我现在已经见到阎王爷啦”。“你呀,还想不想见他啦”我没言语看着她苦笑了一下。“松哥,不想见阎王爷啦说明你想开啦,我没说错吧?”“哎,不想开又咋整呢?”“想开就好,想开啦,我就放心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