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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章、池家围子进匪(1 / 2)

 池震宇带着驮满皮子的马队回到了池家围子。刚进屯子口,池震宇和众人就大吃一惊,屯子口的十几家茅草房被烧得只剩断檐残檩,还冒着青烟。残壁破墙被熏得黧黑,空气中还能嗅到焦糊味。

池震宇一阵心惊肉跳,赶快驱马向街里走。走过一段,街两旁茅草房房顶覆盖的茅草虽然烧沒了,房子没有烧塌,墙上还挂着水渍。再往里走,房子没有被烧。

池震宇松了一口气,只烧了屯子口的十几家茅草房。又不知道伤没伤人,心又提了起来。

池震宇一行到了池家大院,杨三风迎了出来。池震宇见杨三风没事,心放下了一些,急忙问:"出了什么事?"

杨三风见丈夫平安回来,也放下心来,对池震宇说:"你不在池家围子的消息让白眼狼知道了,绺子又来砸窑。孙双喜带民团在屯外的围子上拦截。没拦住绺子,绺子进屯子了。乡村们都躲到了池家大院,我们上了围墙拦绺子,绺子没进来大院。后来我们冲出大院,把绺子赶出去了。"

杨三风告诉了池震宇白眼狼带绺子来砸窑的经过。

池震宇带着马队走以后,屯子一直平安。七天的时候,天还没亮,白眼狼带绺子突然来砸窑,事先一点迹象也没有,几十骑绺子转过山角,狂奔而来。一瞬眼功夫就到了屯子口。

绺子来的突然,屯子里的人们一点也没有警觉。屯子外山顶上狼烟台瞭望的民团也没有观察到。放牛娃常韩氏的儿子常有福早晨起得很早,到池家大院后院牛棚搬开围栏,把牛群赶出来,赶上牛群沿街吆喝:"松牲口啦。"收拢各家的牛向屯子外走去。

常有福走到屯子口,突然看见一支马队向屯子奔来。草原上年年闹绺子,常有福马上觉得是绺子砸窑来了。"回身双手拢在嘴边,拼命喊:"绺子砸窑来了,绺子砸窑来了。"转身往回赶牛群,边赶边喊。

屯子里的人们听见喊声,都跑了出来。孙双喜丶韩玉柱丶石家富丶赵有田率民团携枪跑到土围子,凭土围子伏下,枪口瞄准奔袭而来的绺子马队。这群绺子正是黑风寨的白眼狼带领的。

白眼狼被高奉武打残后,躲进黑风寨匿影藏形,伏爪疗伤。潜伏了一阵,又收笼零散绺子,划了起来(组织起来)。白眼狼惦记池家围子这座肥窑,聚拢了几十手个绺子,就筹划着出摊(组织抢劫)。

白眼狼派出线头(探子)到各个点儿(联络站)传箭(传达命令),召集草原上开小股(单独抢掠)的和爬风的(躲起来)绺子。几股绺子投奔过来合杆(几股绺子合起来),没点儿的(没联系)的零星绺子也来贴杆(小绺子主动来合作)。划起来一百多绺子。

白眼狼派出引线的(暗探),去池家围子探听。引线的叫赵二鬼。赵二鬼装扮成货郎,挑着货担子摇晃拨郎鼓来到池家围子。拨郎鼓一响,女人孩子围上来一圈。

赵二鬼边油嘴滑舌地和女人们斗嘴,边贼眉鼠眼地四处撒漫。斗到热闹处,装作挑斗坏笑地问女人们:"你们这么能作妖,是不是男人们都不在家?都成精了?"

屯子里有个胡寡妇,泼辣凶悍,睨视赵二鬼说:"你不是男人吗?你留下来拉帮套啊?"

赵二鬼心怀鬼胎,狡黠地说:"我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你们屯有一个池震宇,他不得整死我?"

胡寡妇撇嘴,说道:"瞧你那个熊样,池东家还在山里呢,就把你吓成这样?"

赵二鬼暗喜,盯了一句说:"池震宇去索伦山了?"

胡寡妇嘴快,又说一句:"比那远,去哈拉哈河了。"

赵二鬼探听到了想要的消息,匆忙把货卖给女人孩子们,挑着货担就离开池家围子,奔回黑风寨。

白眼狼听到池震宇带着马队去了哈拉哈河,凶狠地对绺子们下令:"落簾(落日)时向西挑(出发)。"太阳落山了,阴暗的夜色里,绺子们参差不齐地排成一行,骑马下了黑风山。

绺子们走了一宿,东方泛白,来到距池家围子二十里的一座屯子边上。白眼狼望着这座屯子,问挑线的(向导探子):"这个屯子叫什么?"

挑线的回答:"这是二龙山,屯子里有肥秧(有钱的肉票),是喇叭腕儿(姓崔),叫崔大头。是这一带的大财东。"

白眼狼阴笑,说:"先不动,让他再长一些肉。"对绺子们喊道:"挑簾(日出)了,进屯子压班(休息)。打开窑进去后,谁也不许扫窑(抢东西),不许'开锥`(强奸妇女),谁犯了我抠勒(杀掉自己人)谁。留着肥秧再长胖点。"

白眼狼率绺子驰到屯子口。二龙山没有成立民团或乡会,绺子没有遇到抵抗。白眼狼在屯子口设上卡子(村口岗哨),在屯子外山坡上派出瞭水(高处岗哨)。率绺子冲进屯子,径直奔向屯子里崔大头的宅院。

崔大头的宅院围绕一道青砖围墙,里面是三进院。围墙四角设炮楼,门楼上设碉堡。崔大头僱五名炮手守卫。白眼狼率绺子冲到大院前,碉堡和炮楼里漆黑。崔大头和炮手们一点也没有想到白眼狼来砸窑,都在院子里的房间睡觉。

白眼狼派一组绺子手持横杆摸到墙跟,一名绺子握住横杆头,一名绺子握住横杆尾,两人持横杆向围墙跑去。握住横杆尾的绺子用力将横杆向前推,戳在围墙跟上。握住横杆头的绺子顺势跃起登墙,窜上墙顶。

二十多名绺子登上围墙顶,迅速夺取了碉堡炮楼。登上墙顶的绺子又跳进院子,冲过去撬开大门。绺子全拥了进来。

一伙绺子在挑线的引领下,扑向炮手住的房间,踹开房门,黑洞洞的枪口对准炮手。五个炮手惊醒过来,在被窝里就被枪口顶住脑袋。绺子顺手拿过来炮手的枪。

白眼狼自己带一群绺子由挑线的引领猛扑主人卧室。一个绺子拎过来一只洋铁桶,点着装到洋铁桶里的油浸棉花,扔到房子里。油浸棉花燃烧起来,照得房子里通明。

白眼狼和绺子踹开门,崔大头正和小老婆在炕上睡觉,一睁眼看见满屋子绺子,吓得哆嗦成一团。崔大头床下就是地道,可是现在被摁在被窝里。挑线的上前指着崔大头说:"他就是崔大头。"

白眼狼阴森森地说:"朋友,对不住得很。穿好衣服出来。"

崔大头抖抖簌簌爬起来蹬上裤子,套了一件褂子,跟着秧子房当家的来到对面另一间房间。小老婆用大被蒙住不敢露头。白眼狼阴狠地警告绺子:"谁也不许进这间屋子,谁犯'开锥`毛病就抠勒谁。"

白眼狼来到对面房间,对抖成一团的崔大头和颜悦色地说:"你别害怕,我们不砸二龙山的窖,借道去别处,在你们屯子压班。"

崔大头连忙说:"你们去池家围子,那个窖肥,我给你们领道。"

白眼狼摇头说:"我的弟兄们跑一宿了,还没有上啃(吃饭)。都漂五腹子了(肚子饿了)。你去让长工们搬(杀)几只山头子(羊),几口哼哼(猪),炖熟了,让弟兄们吃饱了脱条(睡觉),挑簾就走。"

崔大头点头如鸡啄米,急忙答应:"好,好。马上就办。"

白眼狼皮笑肉不笑地说:"办好了,以后不再来砸窑。"崔大头谄笑说:"大当家的仁慈,砸池家围子,砸开就发财了。"说完,颠儿颠儿去找长工杀猪宰羊,用大锅炖上。

白眼狼命令绺子:"挨家逐户查人,谁也不许出门。不许祸害人。"折腾半宿,绺子们钻进村民的茅草房,占据了火炕,和衣抱枪而睡。村民一家都被赶进仓房。

黎明十分,白眼狼就让绺子起身,带着绺子从二龙山屯子东头出去,向东走。走了五里地,又回头拐向西。白眼狼让线头(探子)赶一群牛漫踪(抹去踪迹)。白眼狼带着绺子直奔池家围子。

崔大头站在屋里的窗户前望着白眼狼离开,松了一口气。看见绺子已经走没有影了,便神气活现地走到街上。村民们也走到街上相互打听消息。

见到崔大头都围了上来。一个村民敬佩地说:"咱屯子多亏了崔爷,把白眼狼引到池家围子去了。白眼狼愿意咋祸害池家围子就咋祸害,和我们二龙屯没有关系了。"

又一个村民幸灾乐祸地说:"池家围子的人凭什么比我们二龙屯富?一看池家围子的人出门骑马我就气不打一处来,憋得喘不上气。就该让白眼狼把池家围子抢了。崔爷面子大,让白眼狼再分给我们屯子一点。"

崔大头狠歹歹说:"我早就对池震宇看着来气了,每天象大侠似的,人们都说他好。就是收买人心。这回白眼狼砸开了池家围子这座肥窑,把池家围子那些人抢光了,和我们一样了,我心里才舒服。看池震宇还怎么抖擞。"

绺子奔向池家围子,二龙山暂时躲过一灾。祸水引向池家围子,二龙山的人们象过年一样高兴。他们就不知道对别人遭受恶势力祸害幸灾乐祸,盼望着别人更倒霉,下一个轮到的就是自已。

星光稀疏,天地间还是一片昏暗,白眼狼带着绺子马队疯狂向池家围子屯子口扑来。池家围子的人们听到常有福的喊声,纷纷跑到街上。孙双喜率民团登上了土围墙。

绺子马队正向池家围子围墙大门楼狂奔,孙双喜率民团开枪,一排子弹射过去,冲在最前面一个凶悍的绺子向后摔了出去。绺子们吃了一惊,马上勒马向回跑。跑到屯子口外乱了一阵,白眼狼又催促绺子向屯子口冲。围墙上迎头又是一顿子弹。

绺子冲不进来,白眼狼狡诈的眼睛转了一会儿,想出一着。他让绺子们继续佯攻屯子口大门楼,自己带十几个绺子悄悄绕到屯子侧面。

白眼狼带绺子溜到土墙下,掏出匕首挖墙。土墙被挖了一个大洞,白眼狼和绺子钻了过去。留金锁正把守在围墙上。只顾观察绺子进攻土围墙大门楼,没有防备脚底下。白眼狼和绺子钻进土围墙,直接扑到留金锁身后。

一名民团听到后面有脚步声,回头一看,白眼狼带绺子已经扑了上来,吓得惊叫起来。留金锁见势不妙,转身向池家大院跑。孙双喜丶石家富丶韩玉柱丶赵有田见土围子被攻破了,赶快催促人们向池家大院跑。跳下围墙,凭着院墙屋角阻击绺子。

绺子被拦在围墙边上,池家围子人们趁机携家带口跑到池家大院。孙双喜丶石家富丶韩玉柱丶赵有田随后也跑了进来。大家喘息未定,不知所措。绺子已经冲池家大院外面。

杨三风站出来,冷静地朝大家喊道:"大家别慌,听我安排。孙双喜丶石家富丶韩玉柱丶赵有田丶伯力特古斯丶伯力斯巴古丶留金锁丶孙乾丶呼斯乐都楞,你们率民团立刻上大院青砖墙,绺子冲到跟前就开枪。女人孩子进屋,躲在墙角。关上大门,用柱子顶住。"说完,拎一杆枪上了大院青砖墙门楼。

白眼狼和一群绺子冲到院墙门楼前,青砖院墙有一丈高,墙体厚实宽阔,民团们都伏在箭垛后。大院大门是用一尺厚松木制作的,两扇门紧闭。白眼狼令几个绺子抬过来一根原木,抱起来向大门撞来。杨三风守在院墙门楼上,看得真切,把枪顺出箭垛,瞄准开枪,"呯"的一声,正击中抬原木冲向大门的一个绺子。

绺子一个跟头摔倒,原木失去平衡,向侧面滚了过来,"嗵"的一声,砸在侧面抬原木的五个绺子身上。砸倒了两个绺子,又从三个绺子身上压过去。沉重的原木压得绺子骨断肤裂,躺在地上奄奄一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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