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尚华夜对于这场战斗结果也是非常惊讶，灵映隐藏的手段倒还在她猜想之内，倒是柏秋寒居然真凭借那疯狂地筑道法，以丹海抗衡先天，才是真正让她吃惊的，不过当她看到已经长大的小叶时，那份惊讶还是被安心所取代——过去做下的决定果然没有错。</p>
她正想要说话，却听身后的小女孩用稚气的声音问道：“爸爸，这个阿姨是什么人啊”</p>
尚华夜本来想说的话半句也说不出来了，而看向柏秋寒的目光也变得古怪起来。</p>
柏秋寒愣了愣，才想起这已经渐渐被他接受的称呼，在尚华夜这样知根知底的人面前，实在是有些尴尬。</p>
“这个……是小叶叫习惯了，就没让她改口，这个……”</p>
“华夜姐，这个外域小白脸果然信不过，是变态，变态!”褪去高冠华服，又跟尚华夜在外行走几年，尚清已不是柏秋寒印象中的映城总管，倒有些叽叽喳喳小女生的味道了。</p>
只是现在这个情况下，柏秋寒是怎么也不敢将心中的想法说出来的，只能直挺挺地站在那里，看着尚华夜蹲下身子，向小叶问道：“小叶，你为什么要叫他爸爸啊”</p>
小叶疑惑地看着面前的女子，又看了看一脸僵硬的柏秋寒，从那双熟悉的眼中获得了安全的信息之后，她才张口说道：“爸爸就是爸爸啊，他抚养我长大，不应该这么叫嘛”</p>
尚华夜语塞，就连尚清也不知如何应对纯真的、仿佛理所当然的话语，停下了对柏秋寒的嘲讽。</p>
尚华夜恢复了往常的神色，笑着对小叶道：“我叫尚华夜，是柏小哥……你爸爸的朋友。”</p>
“嗯，我看得出来，阿姨是好人!”</p>
小孩子的眼中只有好与坏，单纯明快，但那如花笑靥却深深浸入尚华夜内心，想起那些无辜夭折的孩子，竟让她忍不住想要落泪。</p>
眼见尚华夜就要陷入感伤的情绪当中，柏秋寒赶忙问道：“华夜前辈，您是和中界山谈得不顺吗”</p>
尚华夜这才回过神来，面前已不是灵源塔中那渐化枯骨的容颜，小叶只是小叶，不是当年的任何人。</p>
“小叶，我可以抱着你吗”但看着那份希望，尚华夜还是说出了内心的请求。</p>
“可以吗爸爸”小叶没有拒绝，却将问题抛给了柏秋寒。</p>
“如果小叶愿意的话。”</p>
“阿姨，你可以抱着小叶哦!”于是小叶点头，被风吹得有些凌乱的发丝轻轻飘动。</p>
尚华夜再按捺不住，将那小小的身体紧紧揽在怀中。</p>
柏秋寒会心地笑着，静静守望着这一幕，只是当他偏过头，见尚清也跟他是一样表情时，忍不住就笑出声来。</p>
尚清啧了啧嘴，却又不想打扰尚华夜，只能退开几步，拉开了和柏秋寒之间的距离。</p>
当初在那座村落停留的一个月，尚清也是这样不待见自己，故而柏秋寒也不以为意，静静地等待尚华夜将情绪爆发出来。</p>
直到小叶呼喊难受，尚华夜才终于松开了双臂，小叶有些惧怕地看着尚华夜，躲到柏秋寒身后去了。</p>
尚华夜讪讪一笑，目及柏秋寒时，才正色着回答了刚才的问题：“和中界山的谈判失败，但也绝不算成功了。”</p>
带着无奈地神情，尚华夜述说起这几年的经历来。</p>
灵映漫无目的地在原野上行走着，花白的头发此刻已经全白，布满皱纹的面颊如同老树皮一般沟壑纵横，本来贴合的白衣此刻显得松松垮垮；他的鞋已不知丢到了什么地方，一双袜上满是泥尘，仅仅数个小时的时间，他倒像老了几十岁。</p>
他大概就会这么一直走下去，直到倒下后再也无法站起——如果面前之人没有拦住他道路的话。</p>
灵映认得这个全身包裹在灰黄色斗篷之中的男子，他是近几年才成为映城城主亲信、并统领映城亲卫的人，自己前段时间到了映城，便是此人接待自己，而苟建名和柏秋寒的名字，也是得于此人口中。</p>
本来灵映只以为是映城向他透露情报，但真接触到那两人，他心中其实就感觉到不对，不过他有决死之意，也不会让这些事情影响战斗。</p>
然而此时此刻，这个人再次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灵映终于察觉到了阴谋的气息——这里和映城相隔千里，作为映城的重要人物却出现在这里，总不能是出来旅游的吧？</p>
“你跟踪我？是映城的意思，还是……”灵映甚至不知道是何时被跟上的，也不知道这男子究竟看到了什么，但那昏黄的眼中却绽放出最后的光芒，逼视着面前的男子。</p>
男子却似毫不在意，甚至没有从斗篷中露出容貌，只是慢慢向灵映逼近着。</p>
他毫不掩饰杀意，所以灵映知道了他的目的，可灵映依旧想不通——</p>
“这样对你们究竟有什么好处？”</p>
对于将死之人最后的问话，斗篷下终于传出了悦耳动听的低音：“灵映先生，你必须死在游者联盟势力手中，所以不能让你再走下去啦！”</p>
“你……你究竟是……”男子的回答并没有办法解答他的疑惑，还是同样的问题，那对映城有什么好处，甚至灵映可以想见，如果自己的同伴得到这种情报，定然会打破原本的克制，在灵元界卷起滔天大浪吧！</p>
“难道……”</p>
心中升起某种恐怖的念头，而当他再度看向男子时，恐怖更是被无限放大了。</p>
那不是曾经灵映以为的、不到灵元脱体境界的弱者，而是……</p>
“是你，是你！”</p>
灵映猜到了他的身份，也明白了他为什么要做对映城毫无益处的事情。</p>
但他却永远没办法将这些说出口了。</p>
男子看着地上已经彻底失去生机的尸体，斗篷没有丝毫颤动，仿佛刚才击碎了灵映最后抵抗并将其杀死的人不是他一般。</p>
先前灵映和柏秋寒的战斗，他为求安全没有隔得太近，不过以他的能力，自然感觉到了尚华夜的气息，也感觉到尚华夜的灵界源气还在灵映的身上有所存留。</p>
一切正如安排。</p>
所以斗篷下传来了低低的笑声，“霞陨，卓普，尚华夜，中界山，也许只有等到大浪退去，你们才会知道是谁人在弄潮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