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风将门吹开,门口伫立着的,正是了缘和宇文成杰。
严释天早就察觉到门外有人,见到了缘,并不觉得意外。只是宇文成杰如今的模样,着实让他吃惊了一把。
“六弟你……”
陈羽见到宇文成杰,自然是惊喜,然而见到他的光头,心中又有几分诧异。再看严释天,并没有多少表情,他平时也没有多少表情。
“了缘大师来访,怎么不提前通知一声。”
陈羽认识的江湖中人少,但也听说过了缘大师的名号。他是江湖上十分有名望的人,不仅内力深厚,武功高强,而且善于卜算,能知人命格。
了缘呵呵一笑,踏进了房门。
“墨陵陵主此次的行动应该是秘密的吧,虽然你们要对付的人已经知道了你们的行踪。老衲路过此地,遇见你的弟子,觉得十分有缘,所以想将他收入门下。他已经答应了,我给他起了个法号叫慧因,陵主觉得这个法号可好?”
严释天也不答话,举杯呷了一口茶。宇文成杰低着头,也不去看严释天。屋内陷入了一片死寂。
“他若觉得好,便好。”
了缘听严释天一说,乐的拍了拍手掌,他与严释天交集不大,原本还怕起了冲突。既然严释天没有多说,那就不必多纠结抢徒弟这些事儿了。
了缘朝宇文成杰一挥手:“不是要去道别吗?快去吧。”
宇文成杰微微一躬,便离开了。
陈羽见宇文成杰离开,便也跟了出去。
“了缘大师喜欢我这徒弟,是因为都是爱乐之人吧。”严释天伸手,示意了缘在他旁边坐下。两人隔着一张小桌,其中的氛围十分微妙。
“呵呵,慧因的确善乐,修为还在老衲之上。”
“还有呢,了缘大师看出宇文成杰什么命格了?”
“这个嘛。”了缘故作深沉地一摆手,“天机不可泄露。”
天机?他最讨厌的就是这两个字,偏偏一直被这两个字玩弄。了缘不是不讲理的人,也从来没有收过什么徒弟,绝不会仅仅因为宇文成杰工于音律而收他为徒。了缘这么做,一定是有他的道理,他不愿意说,自己也不便多问。
“常听人说,了缘大师能看人命,不知了缘大师,可否为我看看?”
“陵主既然看的起老衲,老衲自然不推辞。不知陵主是想看什么,姻缘、武功、还是人寿?”
“归宿。”
严释天望着了缘,幽幽地吐出这两个字。
归宿啊,包含的东西太多了。了缘心中哀叹,能问出这个问题的人,注定不平凡,也注定不舒坦。很久没有人问过他这个问题了,上一次有人问他,还是四年前,一个男子,抱着一个骨灰盒。
他告诉男子他的归宿就是骨灰盒。
男子像个疯子一样鬼笑,笑声激起他一身鸡皮疙瘩。
现在又有人要问他归宿,他并不想答。人若是能知道自己的归宿,只怕一辈子都会被那个归宿钉着,不得解脱。他会算,算过很多人的未来,但是从来不算自己的,一是算不准,二是怕知道了自己的极限。
可是严释天的目光是热切的,从他的目光里,他看到了一潭死水,现在终于有了一丝波澜。
了缘没有回答,只是起身,轻轻拍了拍严释天的袖子,离开了。严释天望向自己的衣袖,似乎是有点脏了从墓地回来,他还没有换下衣服。
宇文成杰敲了敲门,征得了金铭的同意后,才进了门。金铭刚在床上躺下,叶子惜还在一边陪着说话。看见宇文成杰,金铭和叶子惜都惊呆了。
宇文成杰答应出家后,就剃去了头发,原本他就显得有几分稚嫩,此番去了发,更显得自然秀美。一双大眼干净澄澈,似乎未受过一丝污染。这模样,竟比一般姑娘更多了几分乖巧。
“成杰你……”
“哥哥。”宇文成杰走到金铭窗前,“你受伤了。”
叶子惜盯着宇文成杰的大光头,忍不住想要摸,但是忍住了。她还不知道宇文成杰已经出家,只当他是好玩。
“你出家了?”
金铭颤抖着声音,他希望这不是真的,希望他的弟弟只是觉得好玩才去剃的头。虽然这种解释听起来那么虚伪。
“对。”
宇文成杰说着,两行清泪顺着两颊流下。
“哥哥,我拜了了缘大师为师,以后就不能再和你们一起闯荡江湖绿,也不能、也不能再叫你哥哥了。”
“不叫我哥哥,那你叫我什么?”金铭惨笑,他从未想过会有这一天,他最疼爱的弟弟,对他说出这样绝情的话。原本白皙的脸,此刻更添了几分苍白。
宇文成杰后退一步,向着金铭鞠了一躬:“施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