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道清修为仍在仙台二重天,即便踏足最后一个小台阶,距离斩道只有一线,一线之差,却是有如天堑,难以逾越。
斩道,圣域,大圣,准帝,乃至最终终极一跃,摘取至高无上的道果,一切的一切,都要在斩道之后才有资格去追寻。
斩道在古籍中也被称作是天关,未踏破这道关卡,再惊才绝艳,再绝代风华,一腔壮志比天高,都是空谈,如同泡影。
王者与大能,已经不是同一个层次,而今李道清未曾斩道,却于王者对峙中几乎平分秋色,令很多人难以自持,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
高台之上,一道无比犀利的眸光传递下来,盯向李道清,宛若一柄犀利神剑,沿途虚空都被割裂,像是可以刺进人的骨子里,强大的让人颤栗。
并未动用神力,仅是眸光本身就有如此威势,王者之威,令人心惊。
王者摘下面甲,现出真容。
他的脸色苍白,如同成千上万年没有见过阳光,皱纹浮现,在他俊美的脸庞留下了岁月的痕迹。
发丝已经花白,失去了一些光泽,唯有一双眸子漆黑,跟两颗黑色的宝石一样,很是有神。
可以想象,这尊王者年轻时会有多么的英武,当年也曾意气风发,然而如今岁月在其身上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
这是一尊真正的王者,强大至极,但凡知道他的存在的人,都一致认为可与当年的神王姜太虚媲美。
眸光如电,摄人心魄,似乎能洞察人心,这尊王者沉声道:“李道清,多年不见,而今你不同了。”
“确实多年未见了。”
说起来,这尊王者依照辈分还是李道清等人的师叔,只不过他这一脉与李道清一脉已经多年不曾来往,李道清也没有在意这种虚礼。
李道清古井无波,视王者凝视如无物。
王者未多言语,转而说起一件往事。
“昔年我之弟子与你相争,惜败于你,郁郁不得而亡。”
他倒是想起来,昔年这一脉中确实出了一个俊杰,被不少人所看好,认为是圣主的不二人选,最终以一招惜败在他手上,无缘圣主大位,不过此事距离此时快千年时光了,没想到在今日又被重提。
李道清自然知道提及此话多半只是托词,后续才是关键。
“哦!”
李道清回了一个字,表示明了。
王者见状,依旧面无表情,语气却更见森森寒意。
“他是我最喜欢的一个弟子,本想以衣钵托付,谁知败亡你手,令我白发人送黑发人,你……不该说些什么吗?”
一片黑色的雾霭淹没下来,冰寒刺骨,让整座大殿如坠寒冬,黑色的雪花落下,可冻结一切,众人相隔这么远,身上都覆盖了一层冰霜。
这并非是王体异像,仅仅是这尊王者存在本身,不经意间流露出的一丝气势,便引动天地造就如此可怕的景象。
“九百年前的事,也难为你记到现在了。”
李道清嗤笑一声,直接道:“你也是一代王者,在这个时代更算是个大人物,有什么话但说无妨。明明是你自己的目的,何必还要假托到一个死人身上,令他死了也不得安宁。”
“哼!”
这尊王者一声冷哼,一股冰寒刺骨的冷意瞬息之间弥漫过来,冻结了永恒。
雾霭吹来,黑色的云在蒸腾,一种至阴至寒的气息在弥漫,弗远不至,冰森刺骨。
“这种力量……”
李道清若有所思。
他立身大殿之中,面临黑色雾霭压近,森森寒气侵袭,不为所动,无量圣光自体内迸发,有如九天神王,又像是一座不朽的乾坤神炉,光辉照耀万古,熔炼天地万物,气压山河。
混元圣光刚猛霸道,无物不融,面对黑色雾霭,却并未发挥出应有的威势。
无量圣光与黑色雾霭碰撞,胶着起来,一时之间,整座大殿之中都被光与雾所充斥,炽烈与至寒交替。
大能以下境界的修士承受不住这两种极端的力量,一退再退。
即便是大能,虽然仍是在近前观望,也是难以直面这两种极端之力,纷纷祭起法器,或是闪烁起各色神光护持己身,在两种截然不同的力量碰撞之下苦苦支撑。
“踏!”
这尊王者动了,踏步而行,随着他的脚步,一种恐怖的波动在酝酿,这种波动太可怕了,铺天盖地,像是一片汪洋打来,让整座大殿都在摇晃。
“嘶,好恐怖,这便是王者之威吗?”
大殿之中一些人身体寒冷,被这股强大的气息压迫,竟要忍不住痉挛。
一道道阵纹被激发,大殿内广阔的空间闪烁起密密麻麻的符号,稳定住虚空。
大殿之中铭刻满了圣贤道纹,乃是昔年古圣亲手所刻,圣贤阵纹应激亮起,这尊王者眸光一闪,收回气势,明显是被古圣阵纹所摄,有所顾忌。
“我徒因为圣主之位,方遭此厄,我并非迁怒之人,你俩公平一战,他败,只是学艺不精……”
“胜者上,庸者下,无可厚非。我本以为你能当好圣主,守好圣主之责,然而近日有些事看来,并非那么回事。”
“哦,说了半天,这是要问罪于本座吗?”
李道清冷漠回应,面对王者指控,镇定而从容,立身大殿之中,岿然不动。
邢长老此时走了出来,一手持阴阳教之信件,一边不着痕迹瞥了王者一眼,这才朗声道:
“无端挑衅古族,恐将整个摇光圣地脱入战火,此乃罪一。
恃强凌弱,欺压阴阳教,同道相残,此乃罪二。
圣主者,当时刻以圣地为先,岂能因个人好恶,陷圣地于倾覆?
邢某以摇光圣地太上长老之名,认定李道清难以担当圣主之责,以此为谏,劾之。”
“李道清,你退位吧!”
这尊王者的话语无情绪波动,像是在说着一件微不足道的事,可是听在众人的耳中,感受却不同,直接在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李道清却是表现得云淡风轻,甚至出言道:
“才两条罪状而已,太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