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我有一好友。她是小山村葛家的,我曾听她说起过,有个姑姑,闺名唤作青芽的。所以便想来问个清楚,回去之后,我也好同她说说。”春花说道。
虽是亲人,却从未谋面。谁知道葛青芽的性格品行如何,贸贸然认了亲,怕是会招惹事端。况且,瞧着刘明华不着调的个性来看,这母子二人怕会是个麻烦。
“那,你那好友叫什么名字?如今生活可好?家中老人是否安康?”葛青芽走上前两步询问道。
“如今这世道,哪有好日子过,她叫葛春花,家里的日子也就是堪堪能过下去吧。家里只剩了一位老祖母,她的娘亲,病弱的小叔,还四个妹妹。”春花说道,“你的问题我是答完了,我的问题呢?不过,你这样问了,想来你便是我那好友的姑姑吧。”
葛青芽拉开椅子坐下,春花能看出她满脸的疲惫。
刘明华已经在床上躺下了,他的腿可实在经不住折腾。葛青芽给他拿了本书看着,外面发生的事他是不知晓的,便是能听到些声音,他对这些小事也是不在意的。
“我确是从小山村出来的,当年,我不顾父母之命,执意要嫁给走南闯北的行商。”葛青芽说起了往事,“一开始,生活还算顺遂。辗转各地,挣的钱也渐渐多了。我和我丈夫就想落叶归根了。”
“商队行到葫芦山地界,被土匪劫了。好在那土匪只要钱不杀人。近乡情怯,我不愿让家中父母看我如此模样,我和我丈夫就在苏城扎了根。”
“我藏了些首饰变卖了,换了银钱,我丈夫开了家杂货铺,我则去了绣庄。明华要读书,他能干,拜在了王老先生的门下,束脩费不少。这些年也没攒下什么钱,所以一直拖着没有回乡。”
春花算是听明白了。
葛青芽其实和夏荷是一个性子。
最要紧的是面子,既是自选了夫婿,就盼着日后日子过的好,证明自己是正确的。这过的好,起码得好过乡中地主之流才算哪。
哼,就因着争口气,舍得不见父母,不给家中音讯。
还有,什么束脩费不少,春花也晓得读书人金贵。她虽未曾听过王老先生的名头,不过,值得葛青芽特地说出来,该是很有名望的。但读书人也清贵,有名望的先生,收的束脩费是不多的。
看刘明华的做派,书读的怎样不知晓,但读书人的毛病是学了个十成十,同同窗四处游玩喝酒,这钱才是大头啊。
“我每年都托人送些东西回去,可一直没有回信,我以为……”葛青芽似是有些哽咽,“我以为家中父母是再不愿看到我这不孝女了。”
“没想到,他们还会和小辈们提起我。”
倒是不知道还有这么一出。春花对葛青芽略略有了好感。
“唉,不说了。”葛青芽道,“你说认识一位大夫能治好明华的腿,不知那大夫在哪儿?”
“在丰城。看你家公子的样子是不好长途跋涉的,得将那大夫请来才是。”春花说道。
春花说的人自然是郝大夫,虽不知道他具体医术如何,但那御医之说是有依据的。治的好固然是不错,治不好,也只能是那刘明华的命不好。
“这位姑娘,你也瞧见了。我家只剩我和我儿子,我儿子得要人照顾,离不开我……你能不能帮我将那大夫请来。”葛青芽哀求道。
葛青芽是春花的长辈,让长辈做出这种姿态,春花有些不忍。
“快别这样说,您是我好友的长辈,也算是我的长辈。我自会帮您说的,只是,这医费怕是要不少。”春花说道。
“医费还是拿得出的。”葛青芽说道。
见葛青芽无局促之色,春花信了葛青芽的话。她家中应是还藏有银钱的。
只是不知道她出去做事,是怕漏财,还是她只愿把钱用在刘明华身上自己吃糠咽菜的无所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