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你们几个干什么,大酋长在里面休息!”
“我们有重要的事情,哎呀快让开!”
“大酋长!不好了大酋长!”
在半夜时分,李澄被门外几个族人的惊叫惊醒,许多族人跑了进来,神色恐慌,让李澄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立刻翻身而起。
“什么?怎么回事?”李澄惊魂未定,连忙追问着,看着他们忧愁的面容,心下大感不妙。
“萨娜族长…萨娜族长不见了!”
李澄大脑猛地一呆,想到萨娜身上的各种情况,随后脑子里犹如放了一大堆鞭炮,噼里啪啦的炸个不停。
“什么时候的事?!”听到关于萨娜的事情,李澄的语气瞬间变得暴怒起来,“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
“怎么连一个人都看不住,什么叫他妈的不见了?”
“大酋长…就,就是晚饭过后,萨娜族长说身体不舒服,就独自回去了。”
“然后我们去给萨娜族长送毯子,这个时候她就已经不见了…”
几个族人眼角颤个不停,他们原本都是森蚺部落的族人,丢了自家的老族长,显得无比自责:“大酋长…这怎么办啊?”
呼…!
冷静,冷静,压制住这股无端的暴怒。
李澄在刚刚一瞬间,听了这莫名其妙的解释,居然差点掏出魂霄砍了面前的族人,这个自然而然的想法甚至都吓了自己一跳。
他什么时候已经把杀人看的如此轻松了?如此变得暴戾嗜杀?
李澄自己都不知道,他的背后隐隐泌出一层冷汗,扯起面无血色的脸庞,虚脱道:“让人去附近找一找。”
考虑很有可能是萨娜自己去做了些什么事情,他暂时没有惊动太多人。
“斥候呢,让斥候在更远的地方搜索,专注于勘察那些逃兵,感染者、以及强盗出没的足迹!”
李澄努力不让自己想到最坏的可能性,萨娜是被某个荒原流浪者队伍给掳走了,那群锈锤强盗抢完东西后,可不会留活口!
“快,都给我去找,还在这里站着干什么!”李澄低低咆哮一声,让几个族人惊慌失措的逃了出去。
他自己也拔出魂霄,连皮靴都忘了穿,直接踩着一席草鞋就出了营帐,迅速飞驰在荒野之上,让后面跟着的大酋长护卫目瞪口呆。
“果然就和塔杜说的一样…大酋长的护卫很难当。”他们心有余悸的抱怨着,看着风一般的大酋长消失在原地。
李澄走了很多地方,在荒原上漫无目的跋涉着。
杀掉了不知道多少个源石虫,干掉了路边觊觎财富的流浪者。
更多的光球被李澄捏碎,他变得更强了,感觉自己的身体更加有力,但心里却更加寒冷,感觉自己犹如置身冰原。
他走在这里一望无际的地平线上,连自己这个概念都被磨掉了,身边一个人都没有,尽管他穿的很厚,还是感觉不到温暖。
李澄心里想到了一个地方,他觉得萨娜肯定在这边。
这说不清楚是什么作祟,或许是一种天然的直觉,对萨娜的认识,本能的感觉,她会在那个地方,她只能在那个地方。
——白色的悬崖附庸着悬泉而出的瀑布,这里的千山万壑,纵深交错的绝壁让人感觉游离在世界之外。在山巅上也开着不易察觉的花朵,飞速而下的激流冲刷在岩壁上,唏隆唏隆的鸣簌着,随后伴着碎裂开的水花砸入悬崖之下。
这里有一个名字…萨尔贡大裂谷,它又被称为“大陆的伤疤”。
这是西萨尔贡地区最著名的景观,深邃的壕沟一望看不到底部。至少有几千米深,底端冒着淡淡的水雾,白色的峰角坐落在瀑布中间,如同蓝宝石一般镶在碧水中。
据本地的传说,葬在谷底的人,能像这洁白无瑕的白山沙石一样。得到真正的幸福与美满,永远将美好快乐的记忆存续下去。
李澄看到了那个人,她就站在那里,静静的俯视着这宽阔的缝隙,足以吞噬苍穹的庞大山谷。
他感觉自己的手心冒着汗,那里的风很大,她就站在悬崖边缘,萨娜这摇摆在空中的身体似乎根本承受不住一轮狂风的洗礼。
“你在发什么疯?!”李澄咬牙切齿,安心之余,又生起极度的惊惧之心,立刻在下面疾呼着她。
“我以大酋长的名义命令你!萨娜长老,快点给我下来!”
萨娜身体微滞,她似乎也没能想到李澄会来这里,她僵硬的回身,看到自家大酋长无比赤红的脸颊。
“......您怎么来了?”萨娜转而婉转苦笑,清碧色的眸子忽闪忽闪,和她与年龄不相称的面容一样光滑漂亮。
李澄也注意到,她今晚破天荒的穿了一身战袍,全身茸绿色的盔甲...制工也有年代久远的感觉,雕琢上了精美的花纹。
“怎么,我不能来吗?”
“要不是你大半夜的往出瞎跑,你以为我会想来这里?”李澄没好气的道,开始往悬崖上攀爬。
没等他接着说点什么,萨娜就幽幽开口了:“大酋长,回去吧。”
“今天的天气并不好。”她悠长的目光投向乌云,李澄看不清她的表情,她只是看着天边愈发浓厚的乌云。
“一百多年前的宫廷,也是这么个日子,风雨交加。”
“一位伟大的萨尔贡皇帝登基了,他带领整个沙漠戈壁,林海峭壁的人们勇敢的向外界迈出步伐。”
“大酋长,你了解那位皇帝吗,那位伟大的大哈里发?”
她只是默默的陈述,仿佛也不在意李澄是否在回答。像是木然无光的人偶,纤细的腰肢在狂风的洗礼之中仿佛要折断了一般,她微微又向身后的悬崖挪了一步。
李澄见状心惊胆颤,连忙加快了攀爬的速度:“等等,你要干什么?”
萨娜的笑颜再度盛开:“但是起初,这位皇帝并不是什么人物,他在宫廷中很弱小,只是一个最低贱的仆人,随时有可能惹得大人物不高兴,而被处死。”
“有一天,他被分配到了一个权势赫赫的将军家,大哈里发赐给了他一个更加卑微的残酷处境——佣奴。”
“将军家的小女儿不怎么在意他,直到有一次,小女儿偶然看到了他在地上用树枝随手画出的东西。”
“小女儿问他那是什么。”
“他的回答很简单。”
“他说:‘那是我们的外面’。”
萨娜顿了顿,在越来越大的呼呼风声中,李澄越发听不清楚她的话,他咬了咬牙,继续努力攀登者这座悬崖,努力想靠近萨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