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格菲尔德坐在轮椅上,脑子里依然重复着刚才的画面——许尔勒显然是不想让戴维也知道这张纸条上的内容,所以才在临死前给自己演了一出戏,说来这也是一个天大的讽刺,一个煞费苦心要干掉自己的人,结果到头来却发现对手竟然是他唯一可以信赖的人,如果不是内心的愤怒已经超越了对死亡的恐惧,想必他也不会做出这种疯狂的选择。</p>
齐格菲尔德赌赢了,他从走进监狱的那一刻就坚信耐心的诱导不会让许尔勒说出任何有价值的信息,而只有激发出他对“阿尔伯特”的仇恨才能让自己获取宝贵的秘密——现在,揭开谜团的钥匙已经藏在了他心里,但是接下来等待他的又会是什么呢?</p>
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了,齐格菲尔德没有回头:“你的动作可真快,恐怕他没有留下任何遗言吧?”</p>
“你想知道的恐怕也已经找到了答案,否则你怎么会舍得让我杀了他。”戴维说。</p>
“我什么也没有得到,他的口风紧的很,即使我用元首的事情刺激了他,也只得到了他的怒骂,当然,这一切你也应该都听到了。”齐格菲尔德平静地说。</p>
“他吃到肚子里的纸条上都写了些什么?”戴维问。</p>
“我让他写下认罪书,这样我就可以帮助他向元首求情,但是他不肯,所以我也没有办法。”齐格菲尔德说。</p>
“你没有骗我吗?”戴维又问。</p>
“骗你对我有什么好处?”齐格菲尔德扭过头,认真地看着对方。</p>
戴维一时无语,他刚才走进牢房后,威逼许尔勒说出纸条上的内容,但是许尔勒不但一口咬定那是齐格菲尔德让自己写认罪书,而且还反复要求面见舒伯特为自己申辩,戴维当然不会答应,所以杀掉许尔勒也就成了他唯一的选择——反正这也是舒伯特默许的事情,而且他来此的目的也正是为了完成这项任务。</p>
不过,戴维在结果了许尔勒之后,还是隐约感觉自己被齐格菲尔德摆了一道,奈何许尔勒死前已经毁灭了证据,所以他也只好将满腹的狐疑暂时压在心里。</p>
</p>
离开地下牢房,戴维推着齐格菲尔德上了塔楼,在一间上锁的牢房前停下了脚步:“威廉·艾伯特就关在这里面,你是要和他单独谈谈吗?”</p>
“这回不必了,你和我一起进去吧。”齐格菲尔德说。</p>
“怎么,你不打算让我回避了?”戴维问。</p>
“有了刚才的教训,我想凡事还是公开的好,省得你疑神疑鬼的。”齐格菲尔德说。</p>
“这才像句话,为了让你和他们会面,我把整座监狱的看守都撵了出去,幸好你现在恢复了清醒,否则我真要怀疑你的动机了。”戴维说。</p>
“开门吧。”齐格菲尔德摆着手说。</p>
牢门打开,接着昏暗的灯光,齐格菲尔德终于看清了刺客的模样——菱角分明的脸庞,刚毅的眼神,还有一股子英国人固有的傲慢写在脸上。</p>
“你好,艾伯特先生,没想到我们会在这里见面吧。”齐格菲尔德一进门便主动打了招呼。</p>
威廉起初还有些困惑,但是当他看清楚来人的模样时,仇恨便在一瞬间布满了脸庞:“别得意的太早,你这次虽然侥幸活了下来,但是上帝绝不会让你逃脱惩罚!”</p>
“上帝真是个伟大的作者,竟然为我写出了这样的篇章,若是你的祖父还活着,恐怕他说什么也不会同意你的做法。”齐格菲尔德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泛黄的老照片递给了威廉,后者接过来一看,顿时露出了惊讶的目光。</p>
齐格菲尔德说:“我就知道你会感到意外,照片上的这两个人一个是我的父亲,而另一个人就是你的祖父,他当年在战后被列入了失踪人员名单,而实际上是和我父亲一起被押到了雅利安城,并且在这里生活了很多年,他们还一起组建了地下抵抗组织,差一点就把雅利安城搞了个天翻地覆,但是很不幸,他们的努力最终还是失败了,不过他们获得了人们的尊重,即使是现在也依然会有人在暗中纪念他们。”</p>
威廉喊道:“你告诉我这些是什么意思?”</p>
齐格菲尔德说:“我想让你知道,表面上看到的东西并不一定真实,也许你们认为我在希腊搞得那一套是在收买占领区的民心,但是我必须坦率的告诉你,我不喜欢种族主义,更讨厌所谓的血统至上论,我也不是什么国家社会主义的忠实拥护者,我的所作所为只是为了让德国能够真正的融入国际社会,但是很不幸,即使没有你的那颗子弹,我也必须承认自己的计划失败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