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特莱纳盯着齐楚雄,眼中一会冒出愤怒的火焰,一会又堕入失落的黑洞,当这种怪异的转换渐渐恢复平静时,他又提出一个新的问题,“你身上穿的这件黑色的大衣是从哪来的?我不记得囚犯们什么时候换了新的囚服。”
“这不是囚服,这是一件用感激的心缝制的礼物,”齐楚雄说:“还记得我曾经向您提起过的那个犹太小男孩吗?他的父亲为了感激我救了自己儿子的命,特意用一些碎布料为我缝制了这件大衣,说真的,我这辈子还是第一次收到如此神圣的礼物,它既让我的心感到温暖,也使我的胸膛里充满力量。”
施特莱纳伸手抚摸这件大衣,稍许后,他不由自主的赞叹道:“是个好裁缝,瞧这做工,如果不仔细看,根本就不像是一件用碎布料缝制的大衣。”
“将军,也许您不知道,眼下这个好裁缝就在那座‘美丽如画’的集中营里,一想到那对可怜的父子生死未卜,我的心就在抖,”齐楚雄用手指向施特莱纳手中那幅皱巴巴的画说:“这幅画的主人就是那个被我从霍夫曼和布劳恩手中救下的孩子,将军,看在上帝的份上,求您给他们一个活下去的机会吧!”
施特莱纳把手中的画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突然摇头叹了一口气,“唉……”
这个信号没有逃过齐楚雄的眼睛,他期待而又焦急的问道:“将军,您想好该怎么做了吗?”
“狡猾的中国人!”施特莱纳略显恼怒的说道:“看在你让我恢复健康的份上,这次我就暂且饶恕你,但是你给我记住,如果你今后再敢违抗我的命令,那好运绝对不会再次降临到你的头上!”
“谢谢您的提醒,但是我要很遗憾的告诉您,和拯救那些不幸的人相比,我个人的生死并不重要,”齐楚雄稍作思考,接着又说:“将军,那座集中营里的囚犯们……”
“我知道该怎么做!”施特莱纳把那幅画收入自己的口袋,转身走向病房门口,他打开门,大声喊道:“弗莱舍尔,去传我的命令,就说我要亲自处置那些参加骚乱的囚犯,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处决他们!”
“是!”守在门口的弗莱舍尔像一只忠诚的猎犬飞快的跑去传达命令。
齐楚雄激动的笑了,“将军,您真是位好人!”
“你用不着恭维我,”施特莱纳不耐烦的一挥手,接着道:“你坐我的车,我们一起去集中营。”
转眼间,施特莱纳就在一群随从的簇拥下走到陆军医院楼下,成群的卫兵开始列队登上卡车,一辆黑色的梅赛德斯轿车从医院门口柏油路的另一端徐徐驶来,停在施特莱纳面前,等待着他上车。
就在此时,霍夫曼却走到站在医院门口的齐楚雄身边,微笑着说:“亲爱的齐,您刚才一定是在为那些即将被处决的囚犯们说情对吗?”
“是又怎么样?”齐楚雄反问道。
霍夫曼还是微微一笑,“看来您对自己的劝说效果非常满意。”
“少校先生,哦,不,”齐楚雄反唇相讥道:“我现在应该称呼你为总理阁下,不管怎么说,我至少是在按照自己的良心办事,想必施特莱纳将军也和我一样,所以他才不愿意去做那些禽兽不如的事情。”
“哈哈……听说您不久前和将军打了一个赌,虽然我并不知道你们的赌注内容是什么,但是我倒很乐意做出同样的事情来,”霍夫曼唇边的笑容开始变得阴沉:“齐,如果今天那些不听话的囚犯们可以逃过惩罚,那我今后愿意无条件的听从您的吩咐,决不食言。”
“如果你不耍那些阴谋诡计的话,那我倒可以考虑你的建议。”
霍夫曼眼中划过一丝胸有成竹的阴险,“请您放心,为了公平起见,从现在起,我不会向将军提出任何建议。”
“好啊,”齐楚雄不加思索道:“如果那些囚犯中有人被送上绞刑架,那我愿意无条件的为你去做一件事情!”
“您真是一位豪爽的人,”霍夫曼微笑道:“那我们一言为定!”
“这个赌局你输定了!”齐楚雄乐观的说:“将军阁下是个善良的人,他连那些吕贝克的追随都能赦免,更何况是一些饱受折磨的可怜囚犯呢!”
“齐!”施特莱纳站在自己的专车前,大声喊道:“赶快上我的车!”
“好的将军。”齐楚雄飞快转身钻进了他的专车。
“马基雅弗利曾经说过,作为君主,一旦形势需要,就必须毫不犹豫的抛弃一切美德,”霍夫曼望着齐楚雄的背影,喃喃道:“齐,您忘了,他是我们的将军……”<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