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别提了,”施特莱纳装模作样的摇着头,“还不是因为我的母亲是犹太人,所以我被抓进了集中营。”
“对自己的同胞也毫不留情,这种事情也只有那些野蛮的纳粹才能干得出来!”斯培林格咬着牙说。
“唉,可不是嘛,也不知道这种苦日子什么时候才能结束。”施特莱纳掩饰住心中的尴尬,低声试探道:“不过,我原先听说翁特林根的囚舍条件要好于其他的集中营,可为什么你们会住在牛棚里?”
“罗斯特先生,这里的囚舍条件的确好于其他集中营,可是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呢?”斯培林格不住的摇着头,“这里的指挥官迪克特上校是个冷酷无情的家伙,他为了给自己的士兵们解闷,专门从各个集中营里挑选了一大批年轻漂亮的女囚,强迫这些姑娘们当妓女,供他的手下淫乐,我们原先居住的囚舍现在已经被改造成了妓院,像我们这样居住在牛棚里已经算是很不错的待遇了,您还没有去农田里看看呢,那里的路边躺满了囚犯,六七个人合用一条被子,每天都有人被冻死……”
“这怎么可能呢?”施特莱纳忍不住插话道:“我在集中营里听说,德国人的统帅施特莱纳将军已经下令严禁虐待囚犯,难道迪克特上校不知道违抗命令的后果吗?”
一听到施特莱纳的名字,斯培林格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严禁虐待囚犯?哼,那个施特莱纳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别看他嘴上说的漂亮,可是骨子里和迪克特之流是一路货色!”
“我的天!”施特莱纳惊讶的说,“听您的口气,好像是对这个人恨之入骨……”
“那个混账也是个杀人魔王!”斯培林格攥紧双拳,憔悴的脸庞上露出掩饰不住的仇恨,“他不但顽固不化,拒绝投降,而且还残酷镇压一些英勇反抗的囚犯,不久前,在‘美丽如画’集中营,他一口气就下令屠杀了数百名囚犯!这里面甚至还有未成年的孩子!”
施特莱纳心中一颤,脸庞不由自主紧绷起来,但是幸好厚厚的黑泥挡住了他尴尬的神色,不然斯培林格一定会现这个陌生的“囚犯”脸上那异样的表情。
稍稍稳定一下情绪,施特莱纳继续试探道:“这家伙的确很残忍,不过,我听说他最近准备调整纳粹的种族政策,凡是愿意与德国人合作的囚犯,无论他们的种族血统有多么卑贱,他都会考虑给他们自由,这对我们来说,也许是一个生存下去的好机会。”
“哼!”斯培林格对施特莱纳的说法嗤之以鼻,“我们本来就不应该遭遇这样的待遇,我们和他们一样,都是四肢健全、头脑达的正常人,凭什么他们就要比我们高贵,这都是些骗人的鬼话,说白了,这家伙是怕我们闹事,所以才想出来这个主意收买人心。”
“不过,”施特莱纳犹豫了一下,小心的说,“也许这位将军真的是想和我们和平相处也不一定……”
“罗斯特先生,您可不要被德国人的鬼话所欺骗!”斯培林格着急的说,“那帮杂种没一个是好东西,我们在他们眼里根本不是人,只是一群待宰的牲畜,什么时候没有利用价值了,他们就会把我们毫不留情的消灭,要我说,对付他们最好的办法就是斗争,只有不怕流血和牺牲,我们才能打破枷锁,重新获得真正的自由!”
施特莱纳心里五味杂陈,他没有想到囚犯们不但对纳粹政权的仇恨是如此的深重,而且他本人在囚犯们心中的形象也非常糟糕,照此看来,要想收服这些人心,恐怕绝非是多给几片面包那么简单。
“唉,这些事情以后再想办法解决吧,我还是先趁此机会了解一下齐楚雄在囚犯们心中的地位吧。”他在心里悄悄做出了盘算。
“斯培林格先生,”他问道:“我在集中营里听说施特莱纳身边现在有了一位中国医生,而且最让人不可思议的是,这位中国医生竟然还是个囚犯……”
“那是位了不起的医生!”斯培林格眼中升起崇敬的光芒,“不瞒您说,我和他是同一天抵达的雅利安城,那天在码头上,我亲眼看到他狠狠地抽了一个德官耳光,在死亡的威胁面前,他不但一点都没有胆怯的意思,还大义凛然的斥责德国人,从那时起,我就在心里记住了这位英雄的名字——齐楚雄!”
“看来这小子在囚犯们心中的形象的确很高大。”施特莱纳先是暗自庆幸自己及时作出了拉拢齐楚雄的决定,接着又问道:“可是我听说这位医生后来不但救了施特莱纳一命,而且他们还成为了朋友,我真搞不懂这是为什么,难道他不知道这是在帮助自己的敌人吗?”
“您不能用狭隘的目光看待这位医生!”斯培林格生气的说,“他是个好人,一个医生不可能看着病人死去却无动于衷,问题就在于施特莱纳是个伪善之辈,齐医生救活了他,可他是怎么报答自己的救命恩人?当‘美丽如画’集中营的囚犯们面临死亡威胁时,齐医生舍命拦在那些人的面前,恳求施特莱纳放过他们,可是那个杀人魔王不但不理会他的劝阻,反而还威胁要连他一起杀死!可怜的齐医生好心没有好报,遭遇了一场活生生的农夫与蛇的故事!唉,上帝对善良的人太残酷了,真是便宜了那些无耻之徒!”
施特莱纳不由自主的垂下头,他感到自己的脸颊一阵阵的烫,一种难堪的情绪弥漫在心间,这已经是他第二次听到“农夫与蛇”的故事,上一次他听到这个故事时做出的反应是对齐楚雄大吼大叫,可是现在他却连一点反驳的念头都没有。
“齐!”他在心中默默道:“看来你是对的,残忍的杀戮的确不能熄灭反抗的火焰!”<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