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是深秋了!一般来说,山里的寒意会来得更早些。
前一晚,风整夜整夜地吹着,阵阵自远处穿过树林直扑而来的咆哮秋风,带来了沙沙密密的寒雨。
现在空气中的味道有点像是果子过熟时发酵出的酒味,夜枭在这阵突发的风雨里,全都闷起嘴忙着躲雨而忘了啼叫,整个树林里除了雨声就是风声。
枯黄的落叶就像初雪似地纷纷飘舞,几乎可以听到它们落下时被风戏弄的飒飒声。
昨天之前,林边还可以看见秋叶灿烂如锦,樟树上的黄红色果实,如金钟般倒挂地垂荡着。
天亮时分,风雨齐止后,树林已有大半因为昨夜风雨而变得光秃秃。打树林里往上看,少了枝叶遮蔽天空,显得格外**裸,白亮得令人感到刺目。
艾玛多却爱煞了眼前这片风雨肆虐后的凄凉景色,一大早便踩着湿湿厚厚的积叶走到最空旷的地方,展开这半个多月来,他每天必做的例行工作:“晒太阳”。
望着他的背影,再看看满天的白云,跋必轻声咕哝道:“看他那样子不像是在发呆,倒有点像是在发神经,没太阳他也能晒?简直是离谱的过份。”怛家不语,只是一直注意着小白痴的动静。
阵风不时轻轻吹来,吹落了树枝上仅存的少数残叶。残叶飘飘,宛如羽毛飞雪般,动向不定地轻翻坠落,风在林梢,叶在风中。
忽地,艾玛多宛如乍醒雄狮般狂啸着立了起来,顿时周遭树技蓦然翻飞,带起无数迷蒙光晕,将落叶卷起又散落,舞动得好似风中彩蝶一般。
树后的婆婆揉揉眼睛,纳闷道:“这小老头看起来和以前不一样了,怎么没有那些古怪的变化了?”她的意思就是说原来艾玛多晒太阳的时候,周围不是着火就是冒烟的,如今却变的温柔兮兮的,别说是着火了,连一丝热度也没有了,婆婆说着哈哈自己的手,心想:要是这个时候给烘烘身子该有多好啊!
跋必这时也嘀咕道:“倒觉得这白痴小老头弄的玩意我是越来越不懂了。”怛家则没好气的回他道:“难道你原来就懂吗?”
跋必看看手里的魔法杖心想,这话又说回来,小老头看起来挺有钱的嘛!他早就问过怛家巫师,这样的一跟魔法杖竟然是无价之宝,套句怛家的话:“靠,我还从来没见过有这么大块天蓝色水晶的,你问这值多少钱?那我明说好了,把我家和你这个换行不行?”
时间一分一秒地消逝……
树林里,不但晒太阳的人“勤快”,就是看人晒的几个偷窥狂,也都看得认真,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就是舍不得走。时渐近午,怛家轻嘘口气道:“我自认为自己练巫术算是很认真的了,可是比起这白痴老头,却还差他那种心无顾忌、全神贯注的本事。”
婆婆的目光盯着林中的艾玛多,呢喃自语道:“他到底是什么人呢,可真有本事来着。”
空地上,艾玛多终于是晒完太阳,清啸一声,潇洒收势起立。他仍是一付似笑非笑的吊儿郎当样,抱手于胸,乱蝶般的落叶这时才飘飘坠地,洒满了空地四周。
自从艾玛多晒了一年的太阳,他原先损伤的脉络已经是完好无整,照道理来说他是应该可以轻松的施展出各类魔法来,不过由于以前施展的魔法基本上不用念什么咒语的(动动意念就行了),现在他失忆了,早忘了该怎么动念,所以他是空有一身变态的魔力,却跟个普通人似的。
艾玛多的个子在这一年里到是长进不少,黑黝黝的居然达到了一七零公分,不过婆婆等人已经是习惯了叫他小老头了,也就那样叫下来了。
艾玛多深深地做了几次调息,这才晃晃脑袋,拍了拍手,道:“你们出来吧!”朝着三人躲藏的方向懒洋洋地道:“该看的都看光了,还有什么好躲?”婆婆等人呵呵笑着现身。
“要得!”“强悍!”“顶!”
他们三人同时竖起拇指,跋必夸赞道:“不愧是艾玛!厉害的没法说了,所以,我们决定将主马之位让给你了!”在路上几人曾经研究过该由谁担当驾御马车的重任,婆婆那是不可能的,所以只有在艾玛多、跋必和怛家三人里选择了。
“这么大方?”艾玛多擦擦根本没有的汗水,嘿嘿笑道:“我看你们大概另有企图!”他们当然有企图,只不过这种事打死也不能承认罢了。
怛家先发制人地转变话题,道:“喂!小老头,你太不够意思啦!自己一个人晒太阳,也教教我们该怎么晒啊!干嘛要躲起来偷偷地晒?是不是怕我们嘲笑你笨手笨脚呀!”
“怕?”艾玛多表情夸张地笑道:“哈!很抱歉,本老头不知道这个字该怎么写。再说,我是光明正大地在这里,谁躲起来来着?”
“是喔!”跋必戏谑道:“光明正大?你如果真的光明正大,干嘛又在这么里面的树林?好让我们找不到你,这未免太欲盖弥彰了!”
艾玛多却是已经抓住他话中语病,只见他哧哧笑道:“如果你们真找不到我,请问你现在是在跟谁说话?”跋必一时语塞,只得耍赖道:“你管我跟谁说话!反正你故意弄的神秘兮兮的消遣我们,就是你不对!你还故意躲着我们,自己偷练巫术,更是罪大恶极。”
“今天你可得把事情交待清楚,否则咱们跟你没完没了!”婆婆嘿嘿笑着也开始凑热闹。
“啧啧!”艾玛多嗤声嘲弄道:“瞧你跋必耍赖的德性,还真的像个无赖!我有说过不教你巫术吗?”
跋必蓦地涨红了脸,嗔叫着动手:“死老头,你他奶奶的不说清楚,我就跟你拼了!”
他猛地扑身,想要一把掐住艾玛多,只是他忘了如今的艾玛多可非昔日阿蒙,艾玛多嘿笑地扮个鬼脸,轻松地躲开跋比的追杀。“哈!以前我不能练巫术,所以才让你吃鳖鳖的,现在立秋已过,可是本老头发飙的时候啦!”
脚步一换,艾玛多回身扑向跋必,一记“狼入羊群”将跋必压个正着。同时不怀好意地贼笑道:“哈哈!咱们的新仇旧恨今天可要一并了结,看我的无敌大太阳!”说毕他作势就要再度晒太阳了。
“啊!啊……不要啊!”
跋必没命地尖叫着,身子又扭又翻的,好不容易才将压在自己背上的黑祖宗给摔开,他一脱困,立即飞身跑开远远的。笑话,要是和他搂在一起晒太阳的话,最后自己肯定是变成烤肉来着,别看这小老头刚才一点没发热,谁知道他什么时候变态的又发热了呢?
怛家站在隔界山脉的底下,眼睛仰望着那山脉,不语。艾玛多和跋必等人早就已经看的呆了,这什么山脉,竟然那么离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