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众人为之色变,均想这庞统说话怎么这般不好听,你不同意说出理由便是,好端端的怎能乱说咱们要害死主公。
刘备也是一惊,急道:“军师何出此言?”
庞统站了起来,身形矮小的他,估计方绍挺直了腰板比他站着也矮不了多少。
他在众人面前大摇大摆的晃了几晃,忽然背起手起来,用一种老师给学生上课似的语气,不紧不慢的说道:“诸位都是博古通今之辈,难道说连‘假道灭虢’之计都没有听说过吗?”
“假道灭虢”
糜竺等人俱是一震,而刘备亦是神色微变,却又很淡定的说道:“军师莫非是说,孙权是想假借伐蜀为名,过境之时却突然攻打荆州不成?”
庞统得意的笑道:“正是如此。”
刘备却又有些不信,道:“军师所言虽然有理,只是那孙权才刚刚把荆州借给我不足一年,而他也如愿的得到了交州这份厚礼,这么快的就翻脸不认人来抢夺荆州,似乎有点太过份了吧。”
庞统冷哼一声,道:“主公虽然见过孙权,但看起来对此人还是不够了解啊。孙权这个人,为了权力与江山,可是什么都做得出来的。前番他将荆南借给主公,完全就是为了对付周瑜,却不想周瑜突然病死,他多半是咽了不少苦水才忍痛把荆南这块肥肉割给主公,暗地里必是日夜谋算着将之夺回。如今交州已得,合肥方面又无战事,所以,孙权才迫不及待的要对荆州动手。不过他也很清楚主公的实力已不比从前,强夺当然是划不来的,东吴那边不乏智谋之士,故而才给他想出来这假道灭虢之计。”
庞统里里外外的把孙权看了个透彻,不但将糜竺等人听得深为其洞察力所折服,更是将刘备听出了一身的冷汗,不禁唏嘘道:“原来孙权这厮如此阴险,我险些上了他的当啊。这西蜀取与不取还是后话,荆州却是一定要确保万无一失的。只不过先前周瑜在时,孙权也曾提出过共取益州,那时我曾一口答应,现在他再提起,我若反而拒绝的话,只怕有些自相矛盾呀。”
刘备是想找一个合理的拒绝借口,庞统却并未急着回答,反而走到方绍跟前,笑眯眯道:“方从事,统早听说你深得孔明真传,素有谋略,不知你可有什么好借口能为主公分忧呢。”
方绍本也为庞统的眼光犀利而暗中佩服,心想这凤雏果然不愧凤雏,岂是糜竺之辈可比。却不想,正在感慨之时,这庞统突然跑到自己这里来问,也不知他这是有意想给自己表现的机会,还是想当着众人的面,让自己难堪呢。
“想考我啊,哼,没那么容易。”
方绍心中早有全盘打算,又岂会被庞统这一问难倒,但于众人之前,自不会如庞统这般锋芒毕露,便忙是谦逊道:“绍当然是有些自己的看法,只是还不太成熟,只怕说出来让军师见笑。”
庞统手一挥,道:“有什么好见笑的,说出来也让大家评判评判嘛。”
方绍轻咳了几声,遂道:“既然如此,那绍倒确有一计。其实也简单,主公可以不反对孙权的计划,他要去伐蜀就让他伐,主公只以新得诸郡民心不稳抽调拒不出兵马为由拒绝出兵,再将重兵布于沿江各要害严加警戒,如此一来,孙权岂敢越过我们荆州而单独去取蜀呢,到时候他见我们已有所察觉,这伐蜀之计自然也就不了了之了。”
庞统嘿嘿一笑,笑的很猥琐,看不出他是在赞还是在讽,顿了片刻,忽然拱手向刘备道:“主公,方从事之计正也是统的意思,主公可依计而行便事,料那孙权这回只能自讨没趣。”
庞统的口气是何等的自信,仿佛一切尽在他掌握之中,你刘备根本不需要思考,只需照着我的话去做就万事大吉了。
庞统的自信是建立他洞察一切的基础上的,方绍的计策则是建立在熟知历史的基础上,而刘备也选择了信任他们。
刘备的回复很快由使者带往已移驻柴桑的孙权,当孙权阅过刘备这封言辞诚恳,但字里行间却暗含着警告他不要妄打荆州主意的信时,不禁是勃然大怒。
啪
孙权将信狠狠的摔在了案上,神色间尽是羞怒之色,口中怒道:“好你个刘备,竟然看穿了我的计谋。我当初真是昏了头了,怎的就傻乎乎的非要将荆州借给你,是你才是让孤成了人们的笑柄,这个仇,孤是非报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