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菊年心里觉得毛毛的,她这样忐忑不安地跑来,原来就是给人打量的……这二爷是个商人,看人的眼神便像是看着一件待价而沽的商品,虽然说他们这些下人跟商品也没有什么差别,但好歹还是个有感情有想法的人,被这样看着,要强装自在,实在有些难度。
沈菊年静静站着,眼角瞥过二奶奶的脸,发现二奶奶脸色似乎不太好,心里觉得奇怪,二爷说了几句,二奶奶便让沈菊年领了萧娉婷回去。
才走出去没两步路,便听到二奶奶凉凉的声音,带了丝嘲讽:“怎么,这个也看上了?人家过了年才十三!”
沈菊年没忍住起了一身起皮疙瘩。
二爷说了什么,她听得不真切,只是膝弯有些发软,有点虚汗了……
她是卖力,不卖身的……
走到院门口,看到二房的四少爷萧锦琪也是脸色复杂地坐在树下的石凳子上,积雪落到了他身上也浑然未觉。
看到了,不能假装没看到,沈菊年便对他福了福身子,“四少爷好。”
萧锦琪这才回过神来,神情淡漠地点了点头。萧锦琪的眼睛长得更像二爷一些,十六岁的少年,清俊秀气,只是性子冷了些,倒和他亲妹妹萧娉婷正相反。
这厢萧锦琪拍了拍身上的积雪,转身离开了。沈菊年看着萧锦琪离开的方向,忽地瞥到树后一个人影,仔细看去,却是一个极其美丽的女子,看上去也有二十多了吧,一双瓜子眼,本该是柔情似水的那种,不知为何,沈菊年却从里面看出了算计,竞和二奶奶那双凤眼极为相似……
这都是出了些什么事啊?
沈菊年心想,萧娉婷到底是个孩子,有些事她也不懂,压抑心里的不安,领着她回屋,忽地想起二奶奶那句话——她过了年,就十三了……
才十三,就十三?
沈菊年叹了口气,也不知为什么叹气,大概是……青春期到了吧……
沈菊年疑惑的事,很快便有了答案。
二爷要纳妾,是在南方好上的女子,也就是沈菊年白天在院子外看到的。
那姑娘叫初蕊,听说也是正经人家的女孩,路上遇了山贼,被二爷救了,这么一出英雄救美的戏码,不发展发展,就太对不起上天制造的缘分了。
自然地,二爷在南方先斩后奏了。现在二奶奶很生气,后果是不言而喻的。
从冬至开始的不痛快,家里三天两头小吵,到了年关也没有消停。
但到底是大户人家出身,心里不痛快,却不能担上“善妒”这个骂名。找了个日子,便让初蕊进门了。纳妾算是件小小的喜事,却也犯不着兴师动众,稍微走了过场,说了些场面话,顺便给她个下马威,这事变也算过了。
萧娉婷也算是明白了个彻底,哼哼冷笑着,寻思着给那叫初蕊的女子一个好看,给她亲娘报仇。初蕊长得柔柔弱弱、娉娉袅袅,那水蛇样的身段,估计男人见了都恨不得死在她身上。对那种水样的风情,男人总是没抵抗力的,初蕊对上二奶奶,从来是示弱以凌人,任谁见了,都会以为是二奶奶欺负了她。二爷也是个精明人,但男人一旦进了女人的套子,也就精明不到哪里去了。
二奶奶虽已年过三十,但保养极好,看上去也不过二十来岁,论相貌未必比初蕊逊色多少。但初蕊胜在弱柳扶风之姿,娇滴滴惹人心怜,而二奶奶向来盛气凌人的模样,二爷自然心里偏向了初蕊。夫妻二人,纵然说不上情深似海,到底是结发多年,骤然碰上这样的事,二奶奶心里总归不会好受。
沈菊年也看出来了,不管二爷是不是一时鬼迷心窍,显然的是他对那个叫初蕊的女人正好着,明知老太太对这个初蕊不大喜欢,看到了遍不高兴,却还是处处护着她,萧娉婷要是敢动初蕊,那也是往枪口上撞。沈菊年没少劝过她,她一边说着知道了知道了,一边贼溜溜地转着眼睛。沈菊年觉得,有些不妙,便连一刻也不敢离开她身边,就怕她闯了祸。
而刘晋铭给的口诀,沈菊年练了大半个月,也没有什么感觉,心里想着,必然是自己愚钝,而且刘晋铭也说了,重点在于循序渐进,日久方能见效,便也不强求了。其实做苦力,大概也算是强身健体的一种了。至少她的身体比那些小姐们健康着,一年到头也没见她有个头疼脑热。
沈菊年就这样亦步亦趋地跟着萧娉婷,可到底还是在年三十晚上出了岔子!
偏偏在这当口!
一年里最重要的日子便是除夕。二爷给初蕊露过脸了,也算是个妾,这么重要的场合,也不是祭祀,一家人便是要聚在一起,但是初蕊一出来,二奶奶的脸就黑了。黑了的不只二奶奶的脸,而看戏的显然)<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