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道圣旨,在萧康两家中引起轩然大波,但当事者萧四少,却仿佛身处台风眼,泰然不动。(看了又看小说网站)
“七妹好计谋,一箭三雕。”
门被轻轻推开,萧锦琪没有抬头,眼睛仍看着账簿,嘴角一勾,冷冷讽刺。
“四哥,你不高兴吗?”萧娉婷轻声问道,“菊年能嫁给你,以平妻之礼啊!”
轻轻翻过一页,萧锦琪淡淡道:“你这是在逼她。”
萧娉婷身子一晃,苦笑道:“我不想逼她……四哥,你说这样不是很好吗?你喜欢菊年……”
“她心里却没有我。”萧锦琪打断她,终于抬起眼看她,“她早知你对她下药,却忍你至今,七妹,你曾得她真心相待,你病重之时,她对你不离不弃,视你如姐妹,是你自己一手推开了她。李群那个人,从来不是你要得起的。”
萧娉婷紧紧咬着下唇,半晌,苦涩道:“四哥,我看到他们两个在一起,心里就难受。为什么偏偏是沈菊年?为什么偏偏李群?我哪里不好?”
“牡丹富丽,芍药娇媚,莲花高洁,这些又有什么不好呢?但每个人喜欢的,多是不同。”萧锦琪叹了口气,放下账簿,“七妹,你看错了菊年。我身负萧家一脉荣辱,不能抗旨,但她却不会接这道圣旨的。有李群护着,她不会出事。只不过从今往后,你们再也回不到小时候的亲密无间了。”
萧娉婷眼眶微红,颤声道:“早就回不去了……”
她并不是真想害她的,如果这一切能按着她的设想来,那该多好……
只要她愿意接这道圣旨,康家人也不敢生事,其他人更不会留心她是何人物,平平静静嫁入萧家,郭雍纵然不忿也无可奈何,而萧家自有四哥护着她。
她只是想最大程度地补偿菊年,难道这样也错了吗?
萧锦琪看她神色里的委屈,知她仍未意识到自己的不是,只有轻叹了口气,劝慰道:“李群其人,绝非良配,但他对沈菊年情真意切,你何苦对他念念不忘?七妹,你在意他,只是因为他不在意你。”
萧娉婷心中一震,眼中含泪看向萧锦琪,轻轻摇头:“不对,四哥你什么都不知道!我是喜欢审言的!”只要他愿意回头看她,只要他愿意对她微笑,她什么都可以不要!
萧锦琪摇头苦笑:“你何尝真正了解过他,你既不了解他,又谈何喜欢?你喜欢的到底是心中那个幻象,还是真正的他?”
萧娉婷咬着唇,像是被萧锦琪说中了心事一般,脸色煞白,目光闪烁,连自己都动摇了。
萧锦琪又说:“七妹,你心思细密,但识人不清,沈菊年、李群,甚至是和你从小一起长大的我和婉茹,你也从来不曾真正了解过。你太自负了,以为自己所想皆是正确无误,什么时候你才能真正看清别人,也看清自己?”
从来没有人对她说过这样的话……
她自负吗?她识人不清?她甚至连自己也看不清……
知人者智,自知者明。难道如四哥所说,她看似精明,实则不明、不智?
胸膛之中,一颗心剧烈地颤抖着,平生第一次,她开始怀疑自己——她是不是真的做错了?
为什么菊年这么说,审言这么说,连四哥也是?
想到菊年晕倒时,审言眼底的惊慌和心疼,还有面对自己时的声色俱厉——四哥说得对,那个人根本不属于她,是菊年的,什么都是菊年的……
“四哥……我该怎么办呢……”萧娉婷的声音低颤着,流露出一丝脆弱。
萧锦琪叹了口气,两个妹妹里,婉茹自小内向,七妹活泼调皮,心思玲珑,他虽冷漠得不近人情,她却仍与他亲近,阖府上下,他们两个人是最相像的,但终究是不同的两个人。
“七妹,你把事情想简单了,你的计谋虽好,但只要沈菊年不点头,便没有实现的可能。菊年性子柔顺,实则如竹,中藏韧性,逼到极处,宁折不弯。自此以后,她大概不会再踏入萧府一步了,你回屋好好平静几天。人心若碎,便再难补救,你们不能和好如初,但求能够消弭她心中对你怨恨。”
菊年她,心里对我有怨恨……
萧娉婷垂下眼睑,长睫微颤,想起那时她的眼神,失望、悲哀、愤怒……
她嫉妒沈菊年,嫉妒她能得到李群的关心和温柔,但她从未想过真正伤害她,可到那一刻,她才恍惚看到,自己已经深深伤了菊年的心。
她说她曾经把她当姐妹,眼里难掩自嘲与失望,她说原来自己与初蕊一样,可是怎么一样呢?
菊年以为,她的狠毒与算计,只会用在别人身上,却没有想到自己也是“外人”之一。
她本没有将她当外人,如果没有李群,如果李群心里没有她,她的心里也没有李群……
萧娉婷,你在乎的,到底是什么?
四哥说得对,你连自己都看不透了……
“四少爷,七小姐,白家二爷来了,二奶奶请你们过去一趟。”书房外传来小厮的通报声,萧锦琪看了萧娉婷的苍白脸色,对外道:“知道了,立刻就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