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李耿力送完信之后便回了长安,鲁玉祁看着桌上的信陷入沉思,唐翎走过来问:“师傅,信上写的什么?谁写的?”
鲁玉祁把信交给他:“你看看就明白了。”
唐翎拿过来看了一眼,看完之后问道:“师傅,那您的意思是去还是不去呢?”
鲁玉祁突然笑了起来,捋着胡须说道:“哈哈哈,叶九鸿重出江湖,冒着被三门两会追杀的危险跑去长安城,还让我助他一臂之力,说什么最近可能要出大事,这个老滑头,当初我和他交情莫逆,他写信给我也不是没道理。”
唐翎又问:“那师傅是打算去了?”
鲁玉祁沉默了一下,随后点了点头:“嗯,我已经隐退江湖几十年了,现在年纪也不小,这把老骨头也不知道还能坚持多久,与其在这里待着,倒不如再出山一次,也不枉这一身武功。”
唐翎一听心中一喜,其实他一直想出去走走,只是没好的借口而已,上次离开望门镇是以回家看望爹娘为由,回来之后就没出去过,早就憋得慌了,如今机会来了,说什么也要让师傅带上自己,正想开口,鲁玉祁就先说话了:“徒儿,你去准备一下,把我的药箱带上,叫伙计们都回去吧,另外每人给五两银子,天一黑你就跟我出发。”
唐翎心中高兴,这下省得自己开口了,于是赶紧下去准备,把伙计都打发走了,药堂大门关上,把应用之物全都带上,又拿了一个红色小箱子,这是鲁玉祁的药箱,他每次出门都会带着,以免发生意外情况,又去马棚牵出一匹好马,把马鞍缰绳什么的全都备好,现在一切就绪,就等天黑了。
鲁玉祁回房间收拾东西,顺便休息一下,养好精神才能赶路,唐翎每隔一会儿就到院子里抬头看看太阳,头一次觉得时间过得这么慢,这太阳莫不是被钉在天上了不成?怎么就是不落呢?好不容易盼到天黑,望门镇家家户户都已经掌灯了,鲁玉祁来到床头,在那里放着一把剑,他注视着此剑能有一顿饭的功夫,随即拿起长剑走出房间,把所有的房门都关好,让唐翎先把马牵出去,片刻之后他也出来了,把大门关上,抬头看了看济世药堂的牌匾,随后上了马,由唐翎牵着缓缓离开了望门镇。
许州离长安不过二百多里,以他们的速度只要一天就能到,可没想到的是,走出去四十里地左右就突然下起了大雪,鲁玉祁暗道怪哉,这八月的天气怎么会下雪呢?虽然大雪纷飞,但丝毫不觉得冷,只是雪下的太大无法继续赶路,只好找个地方等雪停了再走。
正好路过一个小村子,他们就到村里躲一下,可能这些村民也没见过这个季节下雪的,觉得新奇,所以都出来观看,鲁玉祁往前看了看,见有一家门口站着一个人,那是个中年男子,稍微有些驼背,长得普普通通,一下巴的络腮胡,于是让唐翎牵着马,他自己走了过去,对中年男子一抱拳说道:“这位朋友,我师徒二人是赶路的,不巧下起了大雪,想在你这暂避一时,等雪停了就走,不知可否行个方便?”
中年男子看看他,见他年纪挺大,一脸慈祥,不像是歹人,于是点头道:“当然可以,老人家请进!”
男子把他们让进院里,刚一进去就从屋里跑出来一个小女孩,也就是五六岁左右,在她身后还跟着一个中年妇女,衣着打扮十分朴素,长得也中规中矩,这小女孩一直朝男子跑来,边跑边喊:“爹!下雪了,是不是那些人就不会来了?”
男子把她抱起来,笑了笑说道:“不管他们来不来,爹爹一定会保护你和你娘的。”
小女孩趴在男子肩膀上,用好奇的目光看了看鲁玉祁他们,唐翎一看这小女孩挺可爱,于是朝她做了个鬼脸,小女孩见此不禁笑了起来,中年妇女看着他们,小声问男子:“他们是谁啊?”
男子说道:“夫人不用担心,他们是过路的,只是突遇大雪,所以到咱家里暂避一时。”
众人进了屋,夫人给他们倒了茶,这男子也挺爱说话,一坐下就问鲁玉祁:“敢问老人家从哪里来到哪里去啊?”
鲁玉祁回道:“老朽自望门镇来,此一番要去长安。”
男子点点头:“长安城离这里尚且还有一百多里地,我建议老先生还是找人结伴而行比较好。”
鲁玉祁问道:“请问这是为何?”
男子叹了口气:“唉,先生有所不知,我们这里叫钱家庄,离庄子十九里地外有一座庙宇,叫三仙观,表面上是道观,实际上是贼窑子,里面有二十八个人,其中三个老道是当家的,这几个身为三清弟子,却不守清规,仗着会点武功就专门在附近强抢财物,每隔半个月就派人到庄子里来收税,其实哪有什么税,咱们这里连官府都不来,这只不过是为抢钱找个理由罢了,每家每户都必须上缴五两银子,交不出来的就天天派人来讨要,弄得咱们这里人心惶惶,好多人都已经搬走了。”
闻言,鲁玉祁一惊,追问道:“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为什么没人去报官呢?”
男子摇摇头:“这些人是两个月之前来的,事情发生之后我们也想去报官,但官府根本不管,我们没办法,所以只能忍着,两个月来已经有二十几户人家搬出去了,剩下的都是在这里土生土长的,一辈子没离开过,所以不舍得走,但是不走就得交钱,家里有钱的当然是破财消灾了,没钱的就只能任由他们发落。”
唐翎听完之后突然想起之前罗刹山的事,那也是一窝贼,不过那地方是天高皇帝远,这里不一样,离长安城只有一百多里,天子脚下都敢这么做,这是有多大的胆子?鲁玉祁突然想到刚才小女孩的话,又问:“方才听到这孩子说那些人,不知她说的是不是那帮贼?”
夫人走过来说道:“不错,就是他们,只因我家半个月前没拿出五两银子来,所以这几天一直被骚扰,今天突然下了雪,所以不清楚他们还会不会来。”
鲁玉祁沉默了一下,随后哈哈一笑:“哈哈哈!”
男子不明所以,问道:“先生何故发笑?”
鲁玉祁捋着胡须缓缓说道:“我笑这场雪,怎么就下得这么巧,若不是为了避雪,恐怕我也不会进钱家庄,也就不会碰到这事儿了!许是上天有意安排。”
闻言,男子心中一动,道:“先生的意思是要管这件事吗?”
鲁玉祁一点头:“嗯,既然碰上了,哪能坐视不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