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他的分类方法,我也是一个野蛮人啊!」康接著说道。
「那怎么办?」马利抱著二狗子说道,「二狗子,你去跟著桑迪怎么样?」
「呜呜——」二狗子随便乾嚎了几声。
「你看,狗都不愿意跟著这个家伙。」马利对著我说道。
「算了,你们谁愿意跟著就跟著。」现在没工夫管他们。结果大家乾脆就一起走了,连娜娜和桑迪都跟来了;所以说计画是一回事,执行是一回事,计画再好也没用,最後还要看执行力。
我们一起走到一条隐蔽的小街,我挑了一间看上去有些旧的碉堡型房子,推开了那厚厚的门,走了进去。这里,就是我和爱兰的战场。
一进去,就是一座厚厚实实的大屏风——破门之後,还可以依托屏风继续抵抗。绕过屏风就是大厅,厅里有五张椅子、两张桌子。桌子上还放著一副西洋棋,棋盘上,骑士正威胁著皇后——这是一个下了一半的棋局。大厅连著四个房间,两间卧室、一间厨房、一间厕所——通常这种老房子是没有厕所的。和别的房子一样,房间里的东西还算整齐,椅子都在他们自己的位置上,不过床上的被子没有叠著。
「你不觉得这里很像我们萨加的房子吗?」爱兰对我说道,「这屏风,这厕所。」
「不知道,我没有去过萨加。」虽然我有很多关於萨加的情报,不过我确实没有去过。
「我们已经很久没有建新房子了。死的人太多,旧房子都住不完。」爱兰说道,下手之前开始下决心了吗?
「老大,我们要怎么躲啊?」马利看完了卧室,又出来了。
「大家静静地躺著,不要说话,」我说道。
「那我去睡觉了。」康说道,「默写了一天的书,累死我了。」
「躺著,不许睡觉!」我对康叫道,「你睡觉的时候动作太大了!」
「我睡觉的时候有什么动作啊?」康问道。
「你磨牙、说梦话、打呼,」叶好龙说道,「我每天都被你吵得不能打坐!」
「我说梦话?我说什么梦话了?」康忽然紧张起来,「我没说什么吧?」
「还不是那些什么剑啊、刀啊什么的。」叶好龙说道。
「是吗?还好——那我去躺著了。」说完康就去卧室了。
「那我到底要不要召唤魔法元素啊?」马利问道。
「召唤魔法元素不是太显眼了吗?」叶好龙说道,「那还躲起来干什么?这时候,还是我们东方的武术比较有用,我根本就不用召唤什么魔法元素。」
「那你出去吸引敌人的注意力好不好?」马利没好气地说道。
「要说吸引敌人的注意力,当然是你比较合适了。」叶好龙说道,「你出去召唤一大堆魔法元素,敌人想不注意你都不行。」
「好了好了,大家都别说话了。」爱兰说道,「很容易被发现的。」
叶好龙、马利和桑迪去了康的那间卧室,娜娜和爱兰去了另一间卧室,我坐在大厅的椅子上。要在这么一座城市里面发现一个藏起来的人,无非是声、光、重三种办法。
人总是会发出声音的,就算是像马利他们现在这样躺著,呼吸、肌肉收缩、骨骼震动都会发出声音的;虽然这墙壁很厚,声波被削弱了很多,但是这个城市实在是太静了,要发现这些声音并不难。声音是纵波,依靠空气的压缩传播,要完全消灭一个声音,只要发出一个和声源完全一样但是慢半拍的声波就行了;可是晚上我的力量不足,我做不了这么多声源,只好直接用光膜把房子封住,把声音吸收掉——好像还是不怎么保险啊!在各个房间门口也加上光膜算了。
只要温度超过绝对零度,物体就会发出红外线,人体也不例外,这房子的墙壁本身就能吸收红外线,也不用我管了。但是光膜会发光,虽然很微弱。至於重力,根据万有引力定律,任何物体都有一定的吸引力,这是绝对没有办法隐藏的;就算是白天,我对重力也没有什么办法,想管也管不了,当然也没什么人能够用重力来侦查。
事情做完了,从那高高的窗户望出去,我看到一座黑暗而寂静的城市;整座城市,没有一点灯光、没有一点声音。想起一个关於魔鬼的恐怖故事——魔鬼会在你背後弄出一点声音,趁你向後看的时候,就会从窗户跳进来砍你一斧头——我不由得有些畏惧,想起叶好龙、马利他们就在房间里面,又好受了些。
这个故事还是我编出来吓人的呢!怎么自己怕起来了——背後是什么声音?
我猛地转过头去——没人——原来是二狗子,把我吓一跳。
二狗子看著我,轻轻地叫了几声。魔狼本来是夜行动物,晚上才是它们的活跃期。
我拿出一块肉乾,扔在地下,二狗子看了我一眼,一口就把那肉乾吞掉了。
「武!」爱兰的声音忽然现在背後,又来?
我转过头去,还是没人——我连忙一个懒驴打滚。
「你干什么呢?」爱兰看著我。
「嗯——没什么。」我连忙站了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尘。
「你看。」爱兰抱著一个玩具熊,「很可爱吧?」粗布缝制的毛茸茸的灰色玩具熊,亮晶晶的眼睛、小小的嘴,爱兰接著说道,「我以前也有这么一只,是我姐姐缝的。」
听说爱兰小时候是一个很疯的女孩子,像个男孩子一样总是在森林里面晃荡;原来这情报并不确切,她也玩玩具熊的——我接过那玩具熊,这时候我看见一道闪光,我知道不妙,但还来不及避开,胸口就传来一阵疼痛——爱兰把短剑藏在玩具熊後面,抱著玩具熊的同时也抓著短剑;我被爱兰挂在腰间的骑士杀手骗了,她用的不是那一把。
这一剑险些从心脏旁边穿过,捅穿了左肺。
我一拳向爱兰打过去,爱兰向旁边一闪,刀也拔了出来;血液涌入胸腔,肺部的气压大大减少,我不能呼吸。
只要我召唤圣光,这伤很容易治,但这样爱兰就有机会砍我的头了。我掩著伤口叫了一声,想通知马利他们;然後想起,我放在房间门口的光膜会把我的声音吸收掉的。
爱兰把那刀举起,这是一把黄金色的直剑,剑脊非常厚,剑身上隐隐传来魔法波动。
「这是第二下。」爱兰一边说一边把骑士杀手也拔了出来,双剑在握。
「你想杀了我?」如果被插中心脏,我就会失去意识,第三下就可以砍下我的头。
「本来是的,不过这也不错。」爱兰说道,「你知道这剑叫什么名字吗?」
「这是什么剑?」我当然知道这把剑叫什么名字,这是一把很出名的剑,不过我要尽量拖延时间治疗,我的身体开始缺氧了。
「这把刀叫做「噩耗」,剑上的魔法是「僵硬」,是不是很应景啊?」爱兰说道,「受死吧!」
「噩耗?」
身体果然开始僵硬了,不过说到应景不见得。这是很久以前帝国一个公主的佩剑——实际上她死後才成为公主的,当时她的家族正在和另一个家族争夺皇位,她爱上了她小时候的家庭教师,就是另一个家族中唯一有资格的皇位竞争者。之後就是一段乱七八糟的争权、阴谋、暗杀——那公主的哥哥姐姐、大叔大伯都被杀了,她的家族失败了,公主就嫁给当时的皇帝,就是那家庭教师,然後公主就在新婚之夜用这把剑把她的恋人——也是她的仇敌杀掉,然後自杀了。
之後公主的父亲得到了皇位,他在牢里把向他传达「喜讯」的人打了一顿,说道:「虽得皇位,却失爱女,噩耗啊!」所以这把刀叫做噩耗。虽然她是公主,我可不是皇帝啊!
叶好龙不是老吹自己警觉高的吗,怎么这里这么大动静他都没起来?不行,眼看爱兰就要动手了,可我的行动能力还没有恢复啊!
「呜!」
二狗子忽然向爱兰扑去,真是好狗啊!
「一边去!」爱兰用拳背把二狗子打开,看来爱兰一直隐藏著一些实力,不过也没什么用处。二狗子被打开,毫不在意,又扑了上去。
「滚!」爱兰一脚又把二狗子踢开了。她不敢用剑,二狗子受伤的话,体内的魔法元素会由伤口涌出,原来二狗子体内的魔法元素还有这么个用处.「停手!」我解开了体内的魔法「僵硬」,治好了自己的伤,然後拔出骑士剑。虽然我不是很擅长剑术,不过看爱兰现在的身手,我也不怕她。
「你想干什么?」爱兰举著双刀撒娇似地说道,「不是说好让我捅三刀的吗?你可不能报仇。」
「我是让你捅没错,但是刚才你还打了二狗子,我现在为它报仇!」说到找藉口,谁能比得上我?
「那就来吧!」爱兰笑了笑,「不过你要想清楚,你现在受的伤可还没有全好。」
「多说无益!」我只要在格斗中故意让爱兰捅我一下,这三剑之约就算是完成了,以後爱兰要再想动手,我就可以自卫反击了。既然爱兰不能忘记仇恨,那就让她在仇恨中毁灭吧!
我双手握剑,高举过顶,爱兰上前一步,直刺而来,我後退一步,把剑收到胸前,再前踏一步,长剑向爱兰刺去。我的剑长,她的剑短,要对刺的话,绝对是爱兰吃亏。
爱兰却像是早料到我这一招,猛然侧身,用黄色短剑架向我的长剑,骑士杀手直取我的喉咙,我顺势放开长剑,向前抱住爱兰的双臂,把她按倒在地上,爱兰前臂仍然有一定的活动自由,可以轻轻地戳我一、两剑……
「嗯——」爱兰却轻轻叫了一声,把两把剑都放开了,她已经看穿了我的陷阱?
「——」爱兰轻轻地说了几个字,我听不清楚。
「你到底在说什么?」我低下头去,鼻尖碰著爱兰的鼻尖。
「我说我爱你!」爱兰说道,「其实我刚才发了誓,如果今天晚上杀不了你,我就要嫁给你。」
就算是教宗大人宣布要娶一个魔鬼都不能给我更大的震撼了。爱兰爱我?这是什么荒谬绝伦的事情?爱是互相信任,爱是互相帮助,爱是互相付出,爱是生殖冲动——我和罗拉之间才可能有爱情,爱兰怎么会爱我?她应该恨我才对;我听说过爱极生恨,可从来没听说过恨极生爱的。
我就这么一直看著爱兰,爱兰侧著头红著脸,眼眶里,一滴眼泪正在打转,她是想把我吓死吗?或者只是想让我放手?或者她想用美人计?这倒是有可能,一个人不可能永远保持警戒,如果你身边最亲密的人想要杀你,那是有很多机会的。还是说,爱兰想把我的注意力引开?
我感觉著爱兰,她的手没有动、脚没有动、腰没有动,只是胸口在微微起伏,体内的魔法元素也没有不正常的搅动,圣光没有聚集。爱兰到底在等什么?我不敢回头,只能仔细地听。果然,卧室门口里面传来细细的呼吸声,光膜破了。
我连忙放开爱兰,走开几步,捡起长剑回鞘,对著正在偷看的马利他们叫道:「你们在干什么?」
「这句话应该我问才对!」康走了出来。
「我就叫你们不要那么大声!」马利埋怨道。
「不是我!」叶好龙叫道。
「你们不要误会。」我说道,「你们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看的?」要是看到了开始,就不用我解说了吧?
「没看多久,」康说道,「我一起来就看到你把爱兰按倒在地上。」
「你们不要误会——」怎么偏偏从那时候开始看的?
「都这样了还能误会吗?」叶好龙说道,「这个姿势,还能干什么?」
「老大,人家连刀子都掏出来了,」马利一脸猥琐地说道,「你就不要这么明目张胆的吧?」
「其实我很高兴的——」爱兰这时候插了这么一句。
「我都说过不是了,二狗子,帮我解释一下!」这要是传了出去,我只能一死以示清白了。
「嗷——」二狗子用後腿挠了挠脖子,很高兴地叫著,完全看不出刚刚被打了一拳、踢了一脚。
「这么热闹啊?」这时候,门外忽然传来一个微微颤动的声音。<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