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母看出秋月的犹豫,摸摸秋月的头发,把她揽在怀里,“秋月,这些年爸爸妈妈对不起你和秋国,让你们受了不少罪。”听到妈妈这样说,秋月抱紧妈妈,拨浪鼓似的摇着头。
“秋月,你大了,婚姻大事你自己做主,告诉林家小子,办成这件事,就给你们成婚!”说完齐母再也支撑不住,把脸埋进秋月头发,眼泪止不住得流。
“妈,妈,我答应,我这就去和文海说!”秋月说着就要站起身。
“等等,秋月!”齐母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妈还得问你一件事,你要说实话!”
“嗯妈,你问!”
“秋月,林家小子,懂邮票吗?”
“不懂”两个字刚要从秋月口里说出,她看到妈妈严肃的眼神,心里一紧。她明白妈妈的意思,林文海虽然会成为齐家女婿,可这本集邮册终究是爸爸的命根子,要归还给爸爸,妈妈怕林文海别有用心,打邮册的主意,更怕到时秋月两头为难,受委屈。
“不懂!我敢保证!”秋月思考片刻,心里拿定主意,坚定得对妈妈说道。
“嗯,去吧,一定把文海叫到家里再说。”
当晚,林文海从几个信得过的手下那里搜罗来一些邮票,秋月翻箱倒柜找出一本旧的集邮册把邮票装进去,第二天一大早就送到了工作队。也是在林文海的运作下,没过多久,秋国就被放回了家,父亲也回农场继续改造。
那天晚上,齐母也把那本珍贵的集邮册交到了林文海手里,“文海,这是齐家的命,现在托付给你,一定要保存好,万不可有闪失!”
“嗯!伯母您放心吧,我就是丢了命,也不会丢了它!”林文海双手接过邮册,深情得看一眼秋月,转身出了门。
事情就这样平息了,秋国一直认为是当初自己说漏了嘴,才招致这场大祸,回到家后觉得愧对父母,内疚了好长一段时间。
转眼到了1976年,林文海所在的工作队有传言要调回天津。齐母打算在工作队调回前把秋月和林文海的婚事定下来,这样秋月就有可能跟着林文海回天津,于是让秋月去跟林文海商量。
傍晚,秋月与林文海彼此拉着手,走在乡间小路上,秋月柔声问道,“文海,听说你们工作队可能回天津?”
“嗯,有这个可能。”林文海笑笑答道。
“那咱俩的事怎么办,要不咱俩先把结婚证领了吧,将来你去哪,我就跟到哪。”秋月幸福得甩甩两条乌黑油亮的大辫子,憧憬着和林文海美好的生活。
看林文海不回答,秋月转过头看向他,“怎么,你不愿意吗?”
林文海用手指刮刮秋月的鼻子,“愿意呀,愿意和你一辈子在一起。”秋月开心得扮一个鬼脸儿,把头依偎在林文海肩膀上。
“秋月,真的我走到哪,你就跟到哪?”林文海喃喃说道,像是问秋月,又像是问自己。
“当然了,”秋月揽住他的胳膊,“你走到天边,我都跟着。”
“香港呢?”林文海停住脚步,严肃得看向秋月,“愿意跟我去香港吗?”
秋月愣住了,眨眨大眼睛吃惊得看着林文海,“文海,瞎说什么呢,别乱想。。。”那时候秋月能想到最远的地方就是天津,至于香港,真的是想都没想过。
“哦。”林文海轻声应一声,没再说下去。
又过了几天,正赶上麦收,生产队忙,秋月没顾上去找林文海。一天,林文海托秋国把一个帆布书包交给秋月,并反复嘱咐一定要亲手交到秋月手上,不能给别人看。秋国以为是林文海送给秋月的定情信物,自己不好意思送,特地请假回家把书包交给姐姐。
秋月拿到书包别提多高兴了,打开书包,里面却是一封信和那本集邮册。信的内容,大致是林文海杳无音信的妈妈与哥哥解放前去了香港,写信想让他到香港共同生活,请秋月原谅他的不辞而别,在那边安顿下来就回来接秋月,并将交之保存的集邮册原物奉还。
齐母和秋国当时就检查了邮册里的邮票,见一枚不少,才放下心来。
秋月看过信,夺门而出就往公社跑,林文海却像人间蒸发一般,哪里还找的到影子?回到家后大哭一场,一连几个月都像丢了魂似的。齐母心疼女儿,就劝秋月,“孩子,别难过,文海不是说了吗,他先去,安顿好就来接你。”说实话,恐怕这话齐母自己都未必信。
当时齐父还在农场改造,为避免节外生枝,齐母又将邮册按老法子埋在炕缝里,并嘱咐秋国、秋月万不可再对外人说起。
“当时我们还挺感激林文海的,是他帮我们度过了那场风波,还保住了这本珍贵的邮册。那段时间,我姐姐天天写信,虽然不知道往哪寄,也天天盼着香港的来信,憧憬着和林文海在香港的美好生活,可以说,林文海是她的精神支柱,是她活下去的勇气!”
“直到1984年,一个老乡的突然到访,才让我真正认清这个混蛋!也因此送了爸爸和姐姐的命!”齐叔“嚯”得站起身,踱步到窗前,看向远方的蓝天白云,后背因为呼吸沉重而微微起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