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宾馆,我赶紧拨通师傅电话,在确认说话方便后,将今天在瑞云轩发生的一切一五一十告诉师傅,说完,我问道,“师傅,您让我向林家提到的青铜器,是战国燕昭王编钟吗?是怎么一回事啊?”
“嗯”师傅平静得说道,“事情还得从九十年代说起。”
“先说说这燕昭王编钟吧,公元前316年,燕国爆发子之之乱,齐宣王借平乱之名灭燕,4年后,赵武灵王扶持公子职归国登基,燕国复国,公子职就是后来的燕昭王。为纪念燕国复国这一重大事件,燕昭王组织匠人铸编钟,历时三年共造出一母十六子,十七只编钟,每一只上都以铭文记载燕国复国过程中的重大事件,尤其是母钟上,铭文竟多达三十七个。”
“《史记》记载,这套编钟在秦始皇统一六国后下落不明,大约在1918年前后,英国传教士亨特.史密斯联合国内盗墓贼在京城fs区西南,也就是古燕国都城蓟,盗掘古迹,意外发现了这套失传两千年的编钟,在当时引起了巨大轰动。英国政府为将编钟据为己有,指使史密斯连夜将编钟送至停靠在天津大沽口的东印度公司商船上,并向当时无能的北洋政府施压,封锁消息,不许阻拦,就这样,自1918年起,这件国宝就一直陈列在大英博物馆东方馆内。”
“无能的卖国贼!”听完师傅的陈述,我狠狠锤一下桌子,“后来呢,这套编钟怎么又到了您的手里,林家兄弟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二战时期,英国沦陷后,大英博物馆经历了一场灾难性的洗劫,这套编钟再一次不知所踪。大约九五年前后,bj嘉德秋拍,拍出一件大器型三顾茅庐元青花人物将军罐,最终竞价集中在冀省收藏名家赵德瑞先生和一位来自德国收藏家的身上,竞价很激烈,赵先生豁出全部身家,势在必得,死死咬住德国藏家报价不松口,最终以一亿两千万人民币将这件元青花大罐收入囊中。”
“元青花本就不可多得,当时在国内外炒得很热,那位德国收藏家拍卖落败后很不甘心,一直惦记着这件元青花,而且过亿元的价格毕竟还在少数,赵先生如此竞价,这其中也有不让国宝流落海外的意思,更让这位来自德国的收藏家耿耿于怀怀。”
“于是这位德国收藏家便请冀省当时一位在位的商务厅领导出面斡旋,打算从赵先生手里买回这件元青花大罐,谁知上门几次都吃了闭门羹,弄得这位领导也很没面子。这德国人办事还挺执着,一看花钱买不成,便提出以祖传下来的这套编钟交换。”
“失踪两千多年的国宝被迫流失海外,战火中再次失踪,时隔五十年却以这种方式露面,在当时的冀省,乃至中国整个的考古界一下掀起轩然大波,就连文化部长也惊动了,很快形成决议,若编钟为真,将以‘促进国宝回国’为主题大力宣传,按照‘国家组织、民间实施’策略,成立由文化部主管副部长任团长,国内二十几位青铜器及历史专家任成员的鉴定团,赴德鉴定编钟真伪。”
“师傅,鉴定结果呢?”我迫不及待得问道。
“当然是真的了!傻小子!”高蓉戳一下我的脑门儿说道,“若是假的,那俩二货(林家兄弟)还能有今天的表现吗?”
“呵呵,是的!”电话那头师傅笑道,“当时高蓉的父亲和我都是鉴定团成员之一。”高蓉腼腆得红着脸笑笑,我也能听出师傅语气中的自豪。
“当年动静可是不小咧!”师傅接着说道,“我们到德国后,立刻着手对编钟进行鉴定,从器型、铭文、锈蚀标本等多个角度考证,还动用了最新的c14技术,无论何种角度,都无法置疑编钟的成型年代和真实性。那位德国收藏家的爷爷是二战时期的德国**军官,参与了对大英博物馆的洗劫,除了编钟外,他爷爷留给他的藏品还包括几件唐三彩瓷器和几幅宋、元时期的我国名人画作,虽然他没有归还的意思,但无疑也是编钟来历真实性的一个佐证。”
“师傅,这么一件国之重器,怎么没有收录在国家博物馆,而是流落在民间呢,按说国家不会允许这样做啊!”编钟的前世今生已然明白,这是我心中最大的疑问,国家会允许青铜器在个人藏家手里?我挠挠头,急切得等待电话那头师傅的答案。
“小宁,你能问出这个问题,说明是对国家青铜器收藏政策有了解的。”师傅欣慰得说道,“按现行国家法律来说,有确切证据证明1949年建国以前出土的,属于三级及以下文物可以收藏于民间。”
“嘿嘿,师傅,这套编钟明显不是三级以下文物啊。”我狡黠得一笑,不知电话那头的师傅能否感受的到。
“是啊”师傅说道,“我们回国后,国家有关部门的确以官方名义找过赵先生,希望赵先生能将编钟换回后,交还给国家,国家可以给予一定奖励,大概一百万左右,这也是文化部能决定的最高标准了。”
“一百万,买一个亿的东西?亏这帮人想得出来,这不是抢吗?”听到师傅的话,老鹏一下就急了,我拉拉他的胳膊,示意他别激动,听师傅说下去。
“赵先生本来是有些家底的,可在九十年代能拿出一个亿买藏品,恐怕元气也大伤了,对国家的提议,赵先生一百个不愿意,说如果那样,还不如不换回国,直接拿到他在美国的女儿那里,至少东西还是自己的。”
“这下轮到有关部门作难了,反复磋商几个月,综合各方面意见,最终还是文化部主要领导发话,‘国宝回家为重,形式为轻’,以此为指导思想,达成一致,编钟归赵先生所有,在冀省博物馆专题研究、展览一年,一年后归还。”
“亏得赵先生是收藏大家,要我和宁儿这样的,国家调了包,咱也不知道!”老鹏嘟囔着。
“臭小子!”电话那头师傅笑骂道。
“师傅,这样一件重器,您是从赵先生处购得的吗?”
“事情到这儿,本应告一段落,这套编钟也该作为赵先生的得意藏品一直陪伴着他。谁知自打编钟问世,就有一双不怀好意的眼睛始终在盯着他!”师傅愤恨得说道,音调明显提高了一些。
“林文海?”我暗自咬着牙问道。
“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