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小时后,沈阳盛京医院特护病房。
门一昆怀着忐忑的心情跟随老胡来到三楼靠角落一间病房前,不知是医院冷气开的太足,还是门一昆本就紧张的缘故,被冷汗浸湿的衣服紧紧贴在身上,让人不由自主打着寒颤。
老胡敲两下门,很自然得把门推开,笑着朝里面说道,“老闫,人我带来了,你们自己谈吧,掌握好分寸,可别下手太狠!”同时拍拍门一昆的肩膀,顺势往屋里一推,“老门,态度很重要,可别再耍混!”
门一昆踉跄着向前两步,腿往后稍着还想回头再和老胡说什么,早有闫叔两个保镖抢过来,一人架住一只胳膊拉向病房,“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病房里,老鹏右腿从上到下缠满绷带躺在病床上,高蓉守护在一旁,我和闫叔一人拉一把椅子,并排坐在病床前,正虎视眈眈看着门一昆,在我们面前,一幅撕碎的《昭君出塞图》,凌乱得散在地上。
门一昆望着我们,脸憋得通红,表情似笑非笑,双手交叉在身前紧紧握着,满眼乞怜的神色。
“老门,这是几个意思啊?”闫叔踢一脚断成两截的画轴,紧抿嘴唇,眼里射出一道寒光。
一个押着门一昆的保镖照着他膝盖弯儿就是一脚,门一昆吃不住劲儿,一下跪在地上,咧着嘴,陪着笑回道,“闫爷,误会,误会!”
“误会?呵呵!”闫叔漫不经心得扫视着天花板,冷笑一声接着说道,“咱俩上午刚通过电话吧,我怎么嘱咐你来着,误会来的可真快!”
“闫爷,我。。”门一昆还想再解释什么,和闫叔一对视,看着他那布满寒光的双眼,赶忙低下头,支吾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你们俩,教教他!”闫叔说着摆摆手,两个保镖拉起门一昆就向门外推。
“闫爷,别。。闫爷,你听我说。。闫爷,闫爷。。”门一昆无力得在空中使劲抓挠着,五十来岁的老爷们儿,满脸的鼻涕和眼泪。
“小点儿声!不知道这是医院吗?”闫叔厌恶得看一眼门一昆,两个保镖应声停手,已将被拖到门口的门一昆连滚带爬奔到我们跟前,半躺在地上一把搂住闫叔的腿。
“闫爷,你好歹给个机会,你让我做什么都行,做什么都行啊!”门一昆如死了爹娘般嚎啕大哭着,闫叔也不制止,只是冷冷得看着他。看到此时门一昆如此狼狈的样子,再想想他上午不可一试、耀武扬威的德行,我心里一阵苦笑,看来对付恶人,还真得是“阎王”,这才叫一物降一物。
“行啦,行啦,麻溜起来,丢人不拉的!”门一昆哭了足足五分钟,闫叔不耐烦得抽出腿,掸掸裤脚,“说说吧,你想怎么解决?”
“这。。”门一昆止住哭,将目光转向我,随即低下头乞求般说道,“文。。老弟,是大哥不对,大哥该死,大哥该死!”说着狠狠抽了自己两个嘴巴。
“抽嘴巴顶个屁用!我不是来看你抽嘴巴的!”我假装生气的喊一声,厌恶得将身子挪向另一侧。
“让你说怎么办!”闫叔猛得瞪起眼,厉声呵斥道。
门一昆不知所措得看看闫叔,又看看我,想一下说道,“兄弟,你看,大哥知错了,只要不经公,你说咋着就咋着,咱绝无二话!”
“嗯,这是个解决事儿的态度。”我看着门一昆冷笑一声,接着把椅子拉近他,说道,“老门,我也不为难你,也不是非得把你送进监狱,咱俩没仇没恨,对不?”
门一昆抬眼望着我,下意识点点头说道,“对,对!”
“那好,既然你想解决,咱一件一件说,先说我这画,正经春农先生《昭君出塞图》,我可是花了两千万买的,这点儿你也可以和天津林先生核实,你要与不要都没关系,你玩‘黑吃黑’也没伤到我,我可以不计较,但现在你的人把我的画撕了,你说怎么办?怎么解决!”我说着把脸凑近门一昆,最后几个字声调突然拔高,吓得门一昆一屁股坐在地上,身子不由自主向后仰着。
“这。。这。。”门一昆躲闪着我的目光一遍遍拊着光头,额头再次渗满了汗珠。对于我的话,他在先前与胡叔聊的时候已然知晓,此刻没有丝毫怀疑。只是他不知道,摆在他眼前,被撕得稀碎的作品是褚大师的仿作,根本不是原作。
这也是在闫叔的建议下,我们将原本在脑海中预演了好多遍的剧本稍微改了改,让过程更精彩,结局更解气(至于如何精彩、解气,各位看官稍安勿躁,容我后文慢慢道来)。要是真作,我才舍不得呢,当然了,褚大师的作品我也舍不得,不过为了剧情发展,也只能忍痛割爱了。
“这什么!怎么办!”闫叔再一次厉声呵斥道,语气里显出不耐烦到了极点。
“好,这个问题你先琢磨,还有另一件,我的兄弟被你的人楔断了一条腿,三处骨折,连地都下不了!”我说着满眼关怀看一眼老鹏,“这事儿,你给个什么说法!”
“我。。这。。我。。”门一昆惊得更加结巴,连连朝我作着揖,半天竟挤出一句话,“这。。这都是黄毛干的啊!”
“呵呵,哈哈哈。。”我真是被眼前这个货气乐了,气到无可奈何,闫叔也是唏嘘一声,无奈得摇了摇头。
我转头看向闫叔,不想再多看门一昆一眼,说道,“闫叔,我是看在您的面子上才同意跟这个王八羔子再谈一次,谁想到是这个结果!咱也别墨迹了,我的要求很简单,私了,两千万画钱赔给我,让我照那臭娘们儿肚子抡一棍子,他也行,一脑袋黄毛那兔崽子也行,抡折一条腿,以后谁也不欠谁!”说完狠狠瞪门一昆一眼,“公疗,私闯民宅,损毁两千万财物,重伤害,该怎么判怎么判,打破砂锅闹到底,我得要个说法!”
说着起身就要掏出手机,门一昆见状冲过来双手抓住我的手,哭喊着,“不要啊,不要啊,兄弟,咱再商量商量!再商量商量!”
“商量个屁!”我一把推开他,朝门口走去。
门一昆就势爬到闫叔身旁,刚要再抱住闫叔的腿,被闫叔一脚踹了个跟头,满眼不屑看着他,“我说老门,你也算是沈阳道上有一号了,怎么着,杀人偿命,欠债还钱,人家划出道来,你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