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tj市滨江路财富大厦22层,冈本株式会社中国区总部。
整个儿一层,近两千平米的办公区,明亮的落地窗外,海河两岸绚丽而忙碌的景象尽收眼底,超现代化的办公环境,一个个穿着得体的白领在各个办公位、办公室之间小跑着来回穿梭,如果不是伟伟、林朝阳及几个凶神恶煞保镖模样的人,这些不和谐的音符出现,我们还真不怀疑自己正置身于一家国际化大公司之中。
师傅手捧木匣,和齐叔走在前面,我和老鹏护住左右,在秘书带领下,穿过狭长的走廊,来到最里边一间偌大的会客厅跟前,姓赵的中年人带领林文海、林振山早已等候在门口。
“李老兄齐老兄,久仰大名,鄙人赵东玄,今日得见,三生有幸,快请,快请!”见我们过来,姓赵的中年人赶紧向前迎几步,满脸堆笑伸出双手,旁边早有人双手捧着递过名片。
齐叔接过名片,喃喃自语,“冈本株式会社中国区总裁赵东玄”,揣进怀里,礼貌得上前握住他的手,师傅故意将木匣捧高至胸前,微微点首致意。
“小子,真有种,你还敢来!”就在我们即将路过林朝阳身边时,他突然俯身贴近我耳边,恶狠狠低声说道。
“沈阳没弄死你,真是后悔啊!”我狞笑着转回头剜他一眼,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同样的眼神回敬着他。
“放肆!”面对突如其来的变故,赵东玄转头微微皱眉,林文海如临大敌般板起面孔,朝林朝阳瞪着眼,低声训斥道,“今天文先生是客人!再敢有不敬就给我滚!还嫌丢人丢得不够么!”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见大伯凶神恶煞的模样,林朝阳再不敢造次,低着头、红着脸,喏喏退到伟伟身后,大气都不敢出一声。我不屑得冷哼一声,迈开步子随师傅、齐叔进入会客厅,伟伟和林朝阳却被挡在门外,不知是先前安排好的,还是因为刚才的小插曲。
自从见到我们,赵东玄的眼睛始终没从师傅怀里的木匣移开,众人坐定,一番客套后,便迫不及待切入正题,“两位老兄世侄,客套话不多说了,生意做成,咱们有的是时间叙旧,家中三姑奶奶写给文副官的书信,想必是带来了?”
师傅拍拍一直捧在怀里的木匣,微笑着点点头,赵东玄眼里闪过一丝兴奋的光,随即侧过头,一个保镖模样的人赶紧上前躬身,耳语几句后,保镖点头,便要上前取过木匣。
“慢着!”师傅轻喝一句,捧住木匣的手抓得更紧,环视一圈儿赵东玄和林家兄弟,最终将目光停留在林文海身上,缓缓说道,“赵总二位林总,邮册带来了吗?”
林文海闻声一笑,朝身后摆摆手,一个类似宋桂明角色的人会意,将邮册双手捧至我们面前。
我的心里“咯噔”一下,看来林家真的对老宋动手了,不知他现在境况如何,死,我断定林家是不敢的!但一顿毒打肯定少不了,说不定还会更严重,林家究竟把他怎么样了呢?盯着眼前的人,我思绪飘飞,也许是怔怔得太过明显,老鹏悄悄拉拉我的手,把我拉回现实。
接过内含邮册的油布包裹,齐叔忍不住老泪纵横,双手颤抖着一层一层打开,直至最后,将写满两代人恩怨、失而复得的邮册贴在脸前,摸了又摸,吻了又吻。
师傅、我和老鹏无不为之动容,师傅侧身拍拍齐叔的肩膀,提醒道,“老齐,看看邮票吧?”
齐叔这才意识到自己光顾着激动,竟忘记了还要查验邮票,赶忙擦擦眼里的泪水,从口袋取出花镜,便要打开邮册。
“等等!”赵东玄也是一声轻喝,送交邮票的人立马将手按在邮册封面上,拦住齐叔,我们一齐不解得看向赵东玄。
赵东玄笑笑,随即说道,“是不是也该让我们验一验书信?”
“当然,当然!”师傅微笑着回应道,说着将木匣交于刚刚拿过邮册的人,仅在等待木匣移交的几秒钟功夫,赵东玄竟不自主半站起来,可以看出,这些书信,或者说里面所隐藏的宝藏,对他是多么得重要。
几分钟后,齐叔放下花镜,一副如释重负的模样,凑向师傅耳边悄声说道,“老李,邮票没问题!尤其是九张龙票,都在!”师傅点点头,装作不经意偷瞥一眼我和老鹏,我和老鹏会意,悄悄靠近齐叔,护在左右。
“赵总,邮票没有问题,你看我们是不是可以离开了?”师傅放松得靠向沙发靠背,满面含笑,淡淡说道。
“你们好大的胆子!”赵东玄的脸色却突然变得阴冷,一道凶狠的目光射向我们,两个保镖迅速挡在门口,其余几个聚拢在他和林家兄弟身后,完成以上动作只用了短短几秒钟,配合十分默契。
我和老鹏急忙摸向腰间的甩棍,同时分别向齐叔左右靠了靠,将齐叔紧紧护在中间,这是来之前师傅交代好的,如果发生变故,首先保护好齐叔和邮册,晾姓赵的和林家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对师傅动粗。
相比我们的紧张,师傅和齐叔却显得镇定自若,对眼前发生的一切毫不在意似的,只见师傅皱皱眉头,面色严肃说道,“赵总,你这是什么意思啊?”说完一道冷峻的目光射向赵东玄,毫不畏惧。
“呵呵,什么意思!”赵东玄冷笑道,“你们扣下几页信纸,是什么意思?邮册,我们带来了,你们却耍花样,只交给我们一部分信纸,你们的诚意哪去了?!”说着音调拔高,几个凶神恶煞的保镖趁势向前挪动脚步,无形中给我们加大了压力。
“放你娘的屁!几页信纸还扣你的,当跟你们似的那么没阴子!”一听这话,老鹏立刻额头青筋暴起,腰间甩棍瞬时出手,指着赵东玄骂道。老鹏说的是心里话,对留下几张信纸的事,他是毫不知情的,我愧疚得偷瞥一眼老鹏,马上恢复镇定,用恶狠狠的眼光与几个保镖对视着,不让对方看出我的表情变化。
“赵总你听到了,你说的什么我们不明白!”师傅接着老鹏的话说道,语气沉稳而坚定,神色悠然,如果不是那道如利刃般犀利的目光,一定会有人认为我们在谈论很轻松的事。
“不明白?呵呵,我赵东玄活了一辈子,什么都怕,就是不怕嘴硬的!来啊,取点儿碘酒来!”赵东玄说着朝身后招呼一声,守在门口的一个保镖应声出门,不大功夫,拿回一小瓶碘酒。
从他提到碘酒,我的心里就在打鼓,难道这个姓赵的知道其中奥妙吗,那我们的戏还能接着唱下去吗,该怎么脱身呢?我顾不得多想,也猜不出师傅与齐叔此刻的镇定是真的,还是也跟我一样在心里打鼓,眼睛死盯住姓赵的手里动作,不肯错过哪怕一个细节。
只见赵东玄取过碘酒,拿起信纸对阳光看看,便准确找到每一页页码的位置,轻轻一滴滴上去,蓝色页码立现,他边滴边冷笑着数着,“3、4、5、6。。12,总共12页,少1、2、11页,哪去了?”赵东玄放下信纸,双手支在膝盖上托着下巴,一脸寻味看着我们。
我使劲憋住笑,看来这姓赵的也就这两下子嘛,连我们拿走“14、15页”都看不出来,还大言不惭得说只有“12页”呢!
“快说!来到这还耍花样!”冷不防一旁的林文海大喝一声,把我们都吓一大跳,林文海说着向身后人使个眼色,刚才送交邮册的人会意上前,那意思想要再拿回邮册,老鹏赶忙将甩棍指向他,那人见老鹏恶狠狠的模样害怕,立在屋子中央不敢再上前,为难得回头看一眼林文海,又看看赵东玄,赵东玄笑着摇摇头,林文海使个眼色,那人忙不迭退回原处。
“到底是办大事的人,被当场揭穿还能如此淡定,赵某佩服!”赵东玄摇摇头,冷笑道。
“赵总过奖了!”师傅用同样的笑容回敬着赵东玄,“原来还有页码啊,要不是赵总指点,我们还真是被蒙在鼓里,只是赵总是如何看出来这其中玄奥的?”
“呵呵,还是先回答我的问题吧!”赵东玄淡淡笑道,没有理会师傅的问题,又将皮球踢了回来。
“我刚才说过了,我们连页码的存在都不知道,又怎么会知道少了几页呢?这些书信从产生到现在也有几十年了,这么长时间,别说是中间少了几页,就是结尾少了多少页,恐怕也是未知数啊,就像你刚才提到的总数‘12页’,确定么?”师傅说完神秘得一笑,眼里闪过一道狡黠的光,脸上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表情。
赵东玄一愣,狐疑得看向看向师傅,随即又看向我,刚想开口说什么,我便拦住他的话,说道,“别看我,翻烂箱子底儿,就这么多!”
“哦?就这么多,多一张也没有了?”赵东玄紧盯我的眼睛问道,如特务审讯般阴毒的目光简直能渗进我的骨头里,看得我心里直发毛。
我强怕自己不慌乱,毫不退缩得迎着他的目光,刚想回答,一旁老鹏不耐烦得插口道,“一张也没了,还能骗你怎么着!”一双牛眼瞪着他,总算替我解了围,抖抖后背,全是冷汗。
“哦!”赵东玄恍然大悟般应一声,身子倚向沙发靠背,眼睛直勾勾望着天花板,随即惋惜得说道,“那就十分抱歉了,因为你们提供的信纸不全,这笔交易不能进行!”说完一脸歉意的微笑。
“也好,买卖毕竟还要两方自愿嘛!”师傅说着和齐叔对一下眼神,同时向我使个眼色,齐叔将邮册重新包好交给我。
我手捧油布包裹走向赵东玄,礼貌得说道,“赵总,邮册原物奉还,您看我的书信,是不是也要还给我?”说完紧紧握住包裹,姓赵的不将木匣还给我,我是绝不会给他邮册的。
赵东玄似乎没料到我们会答应得如此痛快,吃惊得半张着嘴,瞪大的双眼里闪过一丝慌乱和茫然,手紧紧握住怀中的木匣往回拉了拉,丝毫没有交还的意思。
“赵总,邮册给您,木匣请您还给我!”我上前一步,双手捧过油布包裹,再一次提高音调说道。包裹与木匣几乎平行,我和赵东玄脸对脸对视着,只不过他是仰视,我是俯视,对这笔交易,他眼里的不舍明显多于我。
也许我俯视赵东玄的行为太过不礼貌,林振山上前一步推推我,挡在我和赵东玄之间,假装咳嗦两声说道,“咳咳,我看这样吧,也别说这笔交易一定取消,信纸我们复印一份,你们回去等消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