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昨天三更天的时候,睿王府的人去了太医院。”
静宜女史声音压得很轻,掂起妆盒里的一朵淡紫色绉纱堆花,递给正在给皇后梳头的太监于小初。
“哦?”皇后娘娘眉头微头,嗔道,“本宫又不是小姑娘了,哪还能戴这个......睿王府大半夜的去太医院,怎么了?”
静宜女史把那朵堆花重又放回妆盒,从一旁的首饰匣子里取了朵点翠大花,太监接过来,小心翼翼地簪在皇后的堕马髻上。
皇后娘娘照照镜子,满意地嗯了一声。
静宜女史这才道:“说是睿王妃病了几天了,吃了便吐,头晕乏力,府里的童太医说是肠胃受凉,可睿王妃喝了汤药非但没好,反而肚子也疼起来,十二殿下没在府里,姚嬷嬷也回宫了,昨天夜里又发作起来,这才差人去找尹医正。”
皇后娘娘依然端详着西洋美人镜中的自己,淡淡问道:“尹医正擅长的是千金科啊,他怎么说?”
静宜女史微笑道:“睿王妃兴许是让尹医正看惯了,这才差人去找他的,可是很不巧,昨儿个尹医正不当值,让人去家里请了,可尹医正昨晚去喝喜酒,宵禁前没有赶回去,歇在别人家里了。睿王府的人听说了,就怨怪太医院的人没有尽力尽力,一来二去就吵了起来,睿王府来的是个十三四岁的小内侍,那孩子就在太医院里哭起来了,说他家王爷不在京城,王妃病得不能下床了,太医院里都没人管。”
镜中的皇后娘娘秀眉锁起,待到内侍两支珠钗并排插上,她挥挥手,对那太监道:“你先下去吧。”
梳头太监和捧着梳篾的两个小内侍鱼贯退出去。
大清早的,内室之中却显得有些阴暗,但西洋美人镜里的那双眸子却是异常的明亮。
“金氏呕吐不止,头晕乏力?”皇后娘娘从镜子里看向静宜女史。
静宜女史从水晶瓶子里倒了几滴玫瑰香露,轻轻抹到皇后耳后,轻声说道:“奴婢是听传话来的内侍这样说的,唉,还是睿王妃告诉奴婢要把这香露抹到耳后的......听闻自从十二殿下离京以后,睿王妃就关了王府正门,修心养性地等着殿下回来,谁想竟然病成这样了。”
皇后的目光落在那朵绉纱堆花上,道:“你也是,本宫多少年没有戴过花了,还让她们送过来。”
静宜女史却不觉什么,笑着道:“奴婢见这次做的宫花精致,就忍不住让她们留下了,倒还让您埋怨了,下次再也不做这种多手多脚的事儿了。”
皇后显然心情很好,她道:“你就少在这里卖乖了,看看有几朵这种宫花,连同前儿个刚送来的那几件新样子的头面,都装起来,等到各宫来请过安了,你随本宫去趟睿王府。”
静宜女史面露惊异之色:“......您要去探病?那可使不得,睿王府的内侍说王妃病得不能下床了,万一过了病气给您......”
没等她说完,皇后便打断了她的话,道:“难为那孩子想出这样的法子,本宫可不能任由那些胆大包天的祸害皇家血脉,算了,你这就出去,让梁贵妃留下,别人都回去吧,本宫倒要看看,她和她那宝贝儿子,这戏还怎么唱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