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难得,你竟会主动来找我。”申风月放下手中的奏折,示意珍萝平身,赐座看茶。珍萝打量穿着皂色龙纹锦袍,端坐在书案前的申风月。发现他这国君当得总算是有点儿样子了。
她半开玩笑地说:“大王近来好像很忙,都没时间来找我的麻烦,我只好自己来了。”
“怎么,我不去惹你,还不好吗?做了国君之后,比之以往还要身不由己。夜宴那天我若不管别人怎么闹,不但没有后面的一系列事情,你也应该已经是我的王后了。”
“大王后悔吗?”
申风月轻叹了一声,说:“后悔什么,这个王位又没人逼我坐。好在你和惜粮哥都没事,没叫我抱憾终身。”
“大王与我。相识有多久了?”突兀地,珍萝问起了这个问题,申风月愣了一下,回想了好一阵子。才不是很肯定地回答:“大概一年多两年了吧?发生了许多事。真有些记不清了。”
这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其间的确发生了太多事,以至于初见时的心境早就找不回来了。或许申风月自己不承认,但是珍萝察觉得到,他对她近乎丧失理智的迷恋,已经在慢慢消退。
“一晃都这么长时间了,也算是难得,我想请大王去雪云宫喝一杯,感谢大王一直以来的照顾。不知大王可否赏光?”
“好啊。求之不得。”
从申风月处回来,珍萝又去见了方出尘,要借她的地方请人喝酒,当然不能不请她这个主人家。
“你去请,大王就肯来?”浓浓的醋味随着她的话漫了出来,珍萝只得装做没察觉。
“嗯,时间就在今晚,大王忙完国事之后就会过来。只是简单的酒席,不需要太复杂的准备,夫人届时出席作陪就是了。”
方出尘冷哼了一声说:“你跟大王自有你们的情意绵绵,为什么要拉上我来做陪衬,不觉得太伤人了吗?”
“夫人这么说,那的确是我唐突了,今晚你可以不来,我将酒席设在我的房间算了。”
珍萝起身要走,方出尘却又咬牙瞪眼地说:“谁说我不来?这是雪云宫,大王要来,名义上也是来寻我。”
眉头拧了两下,珍萝忍不住说道:“我还以为,你满心只期盼大王能如愿得到我,自己忍受寂寞也在所不惜。可是看来你还是一肚子的委屈酸楚,不觉得矛盾吗?”
方出尘把脸别向了一边,手指揪住自己的衣角,紧咬嘴唇不说话。这副模样,明摆着就是矛盾至极。
“既然做不到无私奉献,何必矫情?一会儿大王来了,夫人还是好生打扮打扮吧。”
方出尘干笑一声,白了珍萝一眼:“哼,你请大王来,倒是一心为我了?我害过你,你会这么好心?”
珍萝摇了摇头,把话跟她摆明了:“我当然没安什么好心,我只是想给你个机会让你自己选择而已。你如果选择好好为自己打算,那咱俩从此井水不犯河水,过去的事情我就不跟你计较了。但你要是还想把我往大王身边推,那你就是自讨苦吃。”
说罢珍萝便走了,留她一人好好考虑。把自己的打算都放到了明面上来,方出尘倒是有可能会当着一套背着一套,不过她并不担心,到时候见招拆招就是了。
雪云宫其实是个不错的地方,宫室不大,位置极佳,距离大王的寝宫很近。其中花木亭台,都经过精心布置,四季芳草不殆,留心赏玩很能怡心怡情。
简单的酒席就设在了花园中的葡萄架下,月光透过密叶的缝隙洒入酒杯,为美酒凭添了一份醇厚的情致。
珍萝早早地就入了座,一手托着下巴,一手轻轻摩挲着酒杯边沿,等人的时候神思却飞到了千里之外。什么时候,她跟项朝颜也能这样安闲地共饮一杯酒?
环佩轻响,她意识到有人来了,把出窍的魂儿拉了回来,抬头去看。不错嘛,先来的是方出尘。她果然特意梳妆了一番,高高地挽了个凌云髻,并配上两对镶金文雀玉簪,一支孔雀含翠红宝石步摇,身着一袭曳地雪色长裙,甚是雍容华贵。
珍萝的打扮就很随意了,身上连一颗像样的珍珠都看不见,坐在方出尘身边,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两人谁也没话可说,直到申风月来了,行了礼走完过场,这才开始饮酒交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