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像一块烂砖头似的,斜躺在草坪上许久,直到确定并没有死亡之后,这才拖着残躯径直去了诊所。
诊所就在小区里面,铺面很小,医术不高,但宰人下手却一点儿也不会太轻,往往一个感冒就得花个百十来块,最后还不一定能治好。
但即便如此,这里也是大家的救命圣地!
相比去医院,动不动就要倾家荡产,或者弄个半死不活,能在小诊所里被多安排一点药物,似乎已经算是我们这些普通人的福气了。
至少,我们用了高昂的费用,倒也买来了几分便宜的尊严!
所以,直奔诊所是我唯一能想到的去处,至于能不能治好这残破的肉体,也只能靠运气了。
碰运气,也算是我的一贯的做事风格!赌博的时候这样,拼命时候也这样!
以前是我运气不好,所以总是一事无成,如今我连跳楼都没死成,运气自然不会差太多!
事实证明也确实如此,我这一路走去,竟然没有遇到半个熟悉的人影。
时常总能见到的,比如一楼爱遛鸟的大爷;每天下午趁着黄昏,爱穿紧身衣跑步的大美女;还有三三五五坐在一起,闲着没事儿扯闲篇的大妈们,竟也一个都没看到!
还有,小广场上,假山花园里,小卖部门口,以及永远不会感到寂寞的儿童游乐场,竟似都互相串通好的一样,不放半个人影上去。
这些情景虽然格外异常,却十分适合现在的我,要不然被人看到我一身破烂,满身伤痕的模样,那对我来说岂不是更加丢人了不是!
如此一路寂静,大概十几分钟左右,我便到了小诊所,也见到了诊所里的两副熟悉面孔。
第一副,是一位四十岁左右中年妇女的面孔,她不高不胖,不丑陋也不好看,相貌平平,性格一般,总是有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似乎像所有小区里的同龄妇女一样,既不想上班,又无法拒绝上班!
第二副面孔,相比第一副就次了很多,他弯腰驼背,长得虽高却身体很瘦,站起来就像一根去了头的老葵花杆子似的。
不仅如此,他的头发就像他的年纪一般,早已是十之去九,所剩无几了。
但他好像总喜欢将为数不多的几根头发,全部都梳到前额来,让人误以为他那原本的光秃秃的脑袋上面,又多盖出了一小块儿破烂的茅草檐。
还有,他的眼眶极深,所以显得两只浑浊的眸子格外阴森,而且眼睛底下的鹰钩鼻,因为过于干瘦,就像一把半老的镰刀一样,悬在他那薄如纸片的嘴唇上方,像极了半夜从地狱里爬出来锁魂的厉鬼。
好像整个小区的人都知道他的刻薄,也都知道他是小诊所的主人,所以大家总是害怕他,唯独除了那个再普通不过的中年妇女。
我走进诊所的时候,那女的正在清点着架子上的药品,丝毫不理会身后的老葵花杆子。
而这老男人,此时却正津津有味地欣赏着她的背影,干瘪的脸上堆积着邪恶,阴森的眼睛里冒着绿色的火焰,让人看了既恶心又害怕。
“啊呀...小伙儿你这是咋的了?怎么的搞成这个样子啊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