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手!”神斗喝道,皆是同道,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一个个被据比斩尽杀绝。
“开!”天儿一声轻叱。
一道青光,思女剑风驰电掣,火星迸溅,如击磐石,青锋倒飞。
据比转身,竟比倒飞的思女剑还快,神斗倏然恍惚,并非据比跨近,而是自己被拉了过去,抬头,一张僵灰的脸,空洞无神的眼眸,和一只铁钩般黝黑的大手,森冷的指尖触及胸襟,阴寒漫体,周围一变,如无边冥狱,茫茫死海。
神斗心头一沉。
生死瞬间,一声玉笛清鸣,夷则之声,高亢入云,若灼灼烈日,融雪化冰,冲天的阴气为之一散,伶伦横笛于唇,据比一滞。
笛声间,厉风破空,宽逾数寸的大剑挟开山之势,重重斩在据比手臂之上,白猿双手剧震,剑几脱手,而据比,居然一晃。
神斗急退,据比再近,一条碧绫矫若游龙,翩似霓虹,天儿皓腕一抖,宛有星辰闪烁,幻如银河,环绕流淌,缠缚腰间,绷紧如练。
九儿一跃而起,极为悬殊,纤小的的倩影,衣袂飘飘,一拳重重击中据比左颊,据比巨大的身躯,连退两步。
神斗终于拉开了距离,心犹怦怦狂跳,脊背冷汗涔涔。
“我咄!”望着九儿从据比头顶翻掠而过,神斗稳了稳心神,暗道,真看不出一个沉静娴美的女孩儿,如此凶猛吗?!
手一抬,思女剑刚刚飞回,重擎在手。
而远处那些幸存的道士,忽莫名其妙一阵激动的欢呼,竟不趁机遁逃,反而一拥而上,打了鸡血般,攻势如狂风暴雨。
“不要过来!”天儿急喝道。
晚了,滔滔凶焰喷薄而发,如铅雾般,笼罩四野,仿佛冬夜来临,凛冽彻骨,据比仅仅一震,天儿娇躯踉跄,虹绫的霞光一阵颤栗波动,陡然一松,据比披裹着云雾,倏忽飘去,眨眼间,已将那十余道士,吞卷而入。
惨叫瞬起,蓬血如雨,撕碎的断肢残骸,漫空飞舞。
天儿九儿恨得一跺脚,俏容肃敛,四手甫抬,伶伦奋笛,白猿举剑,神斗突喝道:“不要攻击,困住他!”
四人一顿,天儿转首怒道:“你说什么?!”
“听我的!”神斗斩钉截铁道。
二女互望一眼,微一犹豫,手势一变,天儿重展虹绫,九儿却多了一架桐瑟,长足七尺,色如晚霞,弦柱列如星辰,五十根丝弦如玉,熠熠闪着柔和的清辉,斜抱于怀。
神斗已双袖一扬,无数青红黑白黄色令旗、大小阵器法具,迎风而涨,铺天盖地,从空而降。
那十余道士死亡大半,余者亦伤,惶恐疾退。
五道绚烂光柱直冲阴霾,瞬间将据比围住,绮丽斑斓,惊心动魄,彩雾祥云缭绕,凭空而现,凝聚不散。
据比如僵。
可乾坤山河图并非刀兵之阵,且阵困之敌灵智越高,威力越大,而据比几无灵智,只片刻的功夫,令旗阵器法具皆倒震而飞,再度显露身形,死气沉沉,俯瞰诸人。
但片刻就够了,白猿一跃数丈,将将势尽,腰背发力,头朝下,双手牢牢握剑过顶,疾若奔雷,迅如流星,宛劈山破海。
轰隆,剑尖插入没柄,土石俱飏,尘烟漫漫,大地嘭然裂开,一条宽逾数尺的罅缝,无比震撼地迅速延伸而去,直至据比脚下,据比方欲抬足,身躯一歪,随着簌簌泥土立时沉陷,几到腰际。
据比垂首低吼,嘶哑刺耳,摇身一挣,土崩地裂。
笛鸣瑟扬,说不出的默契合节,如行云流水,高低错落,悠悠婉转姑洗之声,有春靡之音,隐隐倦困之意,似乎一双温暖的臂膀,轻轻抹去杀戮的凶戾,遍地的鲜血,浅唱低吟,哄人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