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宝钗只刚做了两三个花瓣,忽见宝玉在梦中喊骂说:"和尚道士的话如何信得?什么是金玉姻缘,我偏说是木石姻缘!"薛宝钗听了这话,不觉怔了。”,这里曹雪芹“安排”的痕迹甚至可以说“相当”重的!但这作为真实的艺术化或说巧合化,是完全允许存在这么一两次甚至几次的,
而宝钗“怔”了,几乎证明宝钗之前一系列言行到底是什么“意思”了!
““忽见袭人走过来,笑道:"还没有醒呢。"宝钗摇头。”,宝钗这个“摇头”显然还是发怔中,
““袭人又笑道:"我才碰见林姑娘史大姑娘,他们可曾进来?"宝钗道:"没见他们进来。"因向袭人笑道:"他们没告诉你什么话?"”,宝钗到这里才能“笑道”,足见宝玉那句话对宝钗的冲击之大,
““袭人笑道:"左不过是他们那些玩话,有什么正经说的。"宝钗笑道:"他们说的可不是玩话,我正要告诉你呢,你又忙忙的出去了。"”,宝钗相当厉害,竟然能知道黛玉和湘云结伴来最大的可能是来给袭人道喜的,
““一句话未完,只见凤姐儿打发人来叫袭人。宝钗笑道:"就是为那话了。"袭人只得唤起两个丫鬟来,一同宝钗出怡红院,自往凤姐这里来。果然是告诉他这话,又叫他与王夫人叩头,且不必去见贾母,倒把袭人不好意思的。见过王夫人急忙回来,宝玉已醒了,问起原故,袭人且含糊答应,至夜间人静,袭人方告诉。宝玉喜不自禁,又向他笑道:"我可看你回家去不去了!那一回往家里走了一趟,回来就说你哥哥要赎你,又说在这里没着落,终久算什么,说了那么些无情无义的生分话唬我。【庚辰双行夹批:"唬"字妙!尔果系明决男子,何得畏女子唬哉?】从今以后,我可看谁来敢叫你去。"”,怪不得宝玉,不但宝玉一无所知,黛玉也一无所知,恐怕贾母也不知道袭人竟然是王氏集团的大内应!
““袭人听了,便冷笑道:"你倒别这么说。从此以后我是太太的人了,我要走连你也不必告诉,只回了太太就走。"”,这话巧妙和甚至暗藏杀机!
即明着告诉宝玉,以后我经常去王夫人那“报告”,全是“公事”!
““宝玉笑道:"就便算我不好,你回了太太竟去了,叫别人听见说我不好,你去了你也没意思。"”,宝玉这里是当玩笑在说,却不知袭人说的全是她的“心里话”!而且之后袭人在王夫人面前说的话,竟也全是宝玉的“不好”!当然,还有黛玉晴雯以及其他丫环的不好!
““袭人笑道:"有什么没意思,难道作了强盗贼,我也跟着罢。再不然,还有一个死呢。人活百岁,横竖要死,这一口气不在,听不见看不见就罢了。"”,这句“听不见看不见就罢了”怎么看怎么象极其职业的“内应”或说间谍!
““宝玉听见这话,便忙握他的嘴,说道:"罢,罢,罢,不用说这些话了。"袭人深知宝玉性情古怪,听见奉承吉利话又厌虚而不实,听了这些尽情实话又生悲感,便悔自己说冒撞了,连忙笑着用话截开,只拣那宝玉素喜谈者问之。”,这句说宝玉“听见奉承吉利话又厌虚而不实,听了这些尽情实话又生悲感”恐怕对了解宝玉很有参考价值,
前者表示了宝玉的真,后者则表现了宝玉的情,
““先问他春风秋月,再谈及粉淡脂莹,然后谈到女儿如何好,又谈到女儿死,袭人忙掩住口。”,袭人这里几次“无意”中说到这个字,其实恐怕是袭人极潜意识的反应,即现在袭人几乎代王夫人手握甚至是生死大权!
只要袭人一句话或几句话,什么晴雯甚至黛玉,都会在王夫人的安排下难以逃脱!
““宝玉谈至浓快时,见他不说了,便笑道:"人谁不死,只要死的好。那些个须眉浊物,只知道文死谏,武死战,这二死是大丈夫死名死节。竟何如不死的好!必定有昏君他方谏,他只顾邀名,猛拚一死,将来弃君于何地!必定有刀兵他方战,猛拚一死,他只顾图汗马之名,将来弃国于何地!所以这皆非正死。"【庚辰眉批:玉兄此论大觉痛快人心。绮园。】”,这里几乎是曹雪芹借宝玉之口来道封建社会的一些“愚”,即有如下“文死谏,武死战”的封建社会的常见逻辑:
其一,是昏君,才死谏,到了战争不得不爆发时,才死战,这样死了,几乎死了也白死!
其二,即之前干什么去了!早就帮君治理国家、强大国家,
其三,最重要的恐怕是这“其三”,即既然是昏君了,既然战争如对外战争或被侵略战争已经爆发了,既然都要亡国了,那何不干脆先推翻了昏君,建立一个更强大的国家,不就全都解决了吗?(外人注:正解,正合八十回后要旨!也正合之后的一系列真正的革命!)
““袭人道:"忠臣良将,出于不得已他才死。"宝玉道:"那武将不过仗血气之勇,疏谋少略,他自己无能,送了性命,这难道也是不得已!那文官更不可比武官了,他念两句书汙在心里,若朝廷少有疵瑕,他就胡谈乱劝,只顾他邀忠烈之名,浊气一涌,即时拚死,这难道也是不得已!”,哈哈,这话几乎出自曹雪芹之口!
一个字,就是“真”,两个字,就是这些亡国之文臣武将之“无能”!
即只顾“邀能”和“搏名”,其实一点真本事也没有!
虽然不能将古之此类文臣武将一棍子打死,但恐怕封建社会中大量的所谓文臣武将按曹雪芹的标准,都真可以归为“无能之辈”!
而且甚至那些有些本事的也是有缺陷的,要么愚忠,要么藏奸,要么性格有缺陷,要么单干,所谓昙花一现,
““还要知道,那朝廷是受命于天,他不圣不仁,那天地断不把这万几重任与他了。”,哈哈,这绝对是在为八十回后作引子!
这句话的讽刺性是极强的,即表面上说封建朝廷等同于天,但显然哪有这种事,因此,既然封建朝廷不圣不仁,就应该推翻之!
““可知那些死的都是沽名,并不知大义。【庚辰眉批:死时当知大义,千古不磨之论。绮园。】”,这里更出来“大义”两个字!曹雪芹所说的大义,几乎等同于之后诸次革命的一次比一次的“大义”!
而辛亥革命就是目标直指当时的封建王朝的,当然,辛亥革命的大义还不够大义,甚至有些“大意”,推翻当时已经只是名义上的清朝后,便几乎有些草草了事,
““比如我此时若果有造化,该死于此时的,趁你们在,我就死了,再能够你们哭我的眼泪流成大河,把我的尸首漂起来,送到那鸦雀不到的幽僻之处,随风化了,自此再不要托生为人,就是我死的得时了。"袭人忽见说出这些疯话来,忙说困了,不理他。那宝玉方合眼睡着,至次日也就丢开了。”,讲到“大义”时,突然宝玉开始说如此甚至是大量的“痴话”,曹雪芹的用意相当清楚,自然是在掩饰这“大义”之在当时的吓人之处!
但这里是掩饰了,恐怕八十回后不但没掩饰,而且是在尽可能地发挥了!
因为就连前八十回的冯紫英透露的“大事”已经相当明显是与皇家紧密相关的!
那八十回后只会更明了,更激烈!
““一日,宝玉因各处游的烦腻,便想起《牡丹亭》曲来,自己看了两遍,犹不惬怀,因闻得梨香院的十二个女孩子中有小旦龄官最是唱的好,因着意出角门来找时,只见宝官玉官都在院内,见宝玉来了,都笑嘻嘻的让坐。”梨香院这些小女孩子也是红楼梦的一个重点描述的对象,因为她们恐怕展现了更小的女孩子的人性、天性、性格以及情感,
不过,这里宝玉突然想听龄官,却不知龄官正是宝玉上次雨中见在地上划“蔷”字者,
这里也足见曹雪芹对红楼梦中的所有情节的细节都是完美掌握的!
““宝玉因问:"龄官独在那里?"众人都告诉他说:"在他房里呢。"宝玉忙至他房内,只见龄官独自倒在枕上,见他进来,文风不动。”,如何,正是这些更小的女孩子的天性,包括之后的芳官,都展现到了几乎某种极致的,
而龄官如此,其实倒正合宝玉之心意,
““宝玉素习与别的女孩子顽惯了的,只当龄官也同别人一样,因进前来身旁坐下,又陪笑央他起来唱"袅晴丝"一套。”,哈哈,宝玉可千万不能将所有女孩子都当成他身边的丫环了!
因此,这里绝非在贬当然绝非在褒宝玉,而只是极其地实录而已!
““不想龄官见他坐下,忙抬身起来躲避,正色说道:"嗓子哑了。前儿娘娘传进我们去,我还没有唱呢。"”,如何?龄官除了年龄小到本身纯净,更显然是心有所属,才会这样,
““宝玉见他坐正了,再一细看,原来就是那日蔷薇花下划"蔷"字那一个。又见如此景况,从来未经过这番被人弃厌,自己便讪讪的红了脸,只得出来了。”,还好宝玉这次能看懂,否则还象上次拉彩霞的手那次被贾环泼油,这次让贾蔷看到,恐怕真不知贾蔷会怎样,
““宝官等不解何故,因问其所以。宝玉便说了,遂出来。宝官便说道:"只略等一等,蔷二爷来了叫他唱,是必唱的。"宝玉听了,心下纳闷,因问:"蔷哥儿那去了?"”,宝玉恐怕第一次感觉自己竟“不如”贾蔷,因此纳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