淇水的河道,被重新规划,比之原来,还拓宽了一些。又留出了足够的淤地,可以让百姓们沿河造田。
晋州所属的灾区,百姓们已经领到了足以撑到夏收的粮食,此刻正热火朝天地在绯然居的帮助下,开垦新田,补种春种。虽然已经过了播种的季节,但是据说这批种子是绯然居特别挑选的品种,成熟期短,且耐涝耐虫,正好能赶上夏收。
一切似乎都已进入了正规,而此时距离楚非绯回到风应城,已经一个月了。
这天清晨,郡守府衙静悄悄的,只能听到鸟儿啾啾的鸣叫声,却不见一个人影。
原郡守刘敬之,早就将内院让了出来,自己带着家眷住到距离河堤工地的一处小院去了。
此刻这府衙里,其实只住了楚非绯以及绯然居的一干随侍,还有一人就是禁军统领吴义。
不过吴义在外追捕北漠余孽,隔几天才回来一趟。而绯然居的这干随侍,也不知道有什么本事,平时一个人影都看不到,但只要楚非绯一出现,便全都冒了出来。
房间里,阿房正在伺候楚非绯穿衣。
楚非绯指着床脚的一套洗得干净,但却显得有些简陋破烂的黑衣道:“就那套吧,方便,我今天要出去看看。”
阿房嫌弃地撇嘴:“黑不溜秋的,难看死了,主子要穿男装咱们有的是,干嘛穿那不合身的。”
楚非绯笑了笑:“傻瓜,本大人今天是去微服私访,你穿一身新绸亮缎给谁看呢?”
阿房还想再劝,楚非绯笑眯眯地道:“不只本大人,你要是想跟着本大人一起出去,你也去换身破一点的。”
阿房无语,主子啊主子,你要知道你那张脸,就算是穿得再破,也不会像乞丐啊。但是难得主子这么兴致勃勃。阿房便应了,先帮着楚非绯将那破了缝补过的黑衣穿上,坐到一边看公文,然后自去寻一套旧衣穿。
菱花窗格下。有一张不大的桌案,本来是准备做梳妆台的,只不过楚非绯不耐烦那些胭脂水粉,全都让阿房给丢了出去,现在只剩下了一面菱花妆镜。然后就是成堆的公文,以及笔墨之物。
楚非绯在桌前坐下,想了想,从一叠文书下面,抽出了昨晚写了一半的奏折,提起笔,继续写了下去:“......赈粮已毕,开垦新田迫在眉睫,怎奈晋州地贫民穷,臣心急如焚。雍州下属定龟山及其附近山系极适合开垦梯田。或可一解燃眉之急。若是皇上觉得此举不当,臣也无计可施,只好再恳请皇上拨个四五十万两银子......”写到这里,楚非绯自己已经笑出了声,她可以想象当皇帝读到这时,那张越来越绿的脸。
窗外传来扑簌簌的翅膀声响,像是有什么鸟儿落在了窗棂外,楚非绯用笔杆顶着窗子,小心地开了一条缝窥视,却原来是一只白羽红嘴的信鸽。落在了窗台上。
见窗缝打开,便伸着小脑袋探了进来,咕咕叫着四下打量。
楚非绯扑哧一笑:“你找阿房啊,她不在这里。”为了让那只鸽子看清楚一点。她索性彻底打开了窗户。
五月的阳光尽情地挥洒进来,楚非绯看了看手里的毛笔,扔到一边,大大地伸了个懒腰。然后拿起一旁一个盛着清水的笔洗,捧到那鸽子面前:“小东西,你也辛苦了。来,喝点水,山泉哦,很甜的。”
信鸽黑豆似的眼睛,打量了楚非绯片刻,楚非绯不知为什么,总觉得那鸽子在看她那身缝补过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