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上这次,王勃已经是第三次和程文瑾吃饭了。跟前两次不一样,这一次,他感受到了很多的不同。
其中之一,勿用说,跟前面两次事务性和礼貌性的吃饭相比,这次吃饭的整体氛围王勃感觉要私下得多,不论是对方的神态,语言,包括时不时的用自己的筷子给他夹菜,拿起酒瓶给她倒酒的动作,都让王勃感觉到一种被关怀,被照顾的温馨,考虑到对方的身份,对他而言,简直可以说是受宠若惊!
其次,便是两人之间的交流,和前两次相比,也更深入,更私人了,而不仅仅像前两次那样局限于彼此共同的兴趣爱好。在吃饭的过程中,为了避免程文瑾的尴尬,王勃没去提昨晚的事,一开始就把话题朝其他方面扯,过年的安排啦,他详细的写作计划啦,过年之后他老汉儿准备请客,庆祝他在作文大赛中喜得特等奖啦之类的事,都是些家长里短。最初他还怕程文瑾觉得无趣,不想对方却听得津津有味,一度还问了他不少他家里面的情况。
对此,王勃自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趁此机会,向程文瑾说了很多自己小时候的事,包括他“悲惨不幸”的童年,都给程文瑾摆了摆。程文瑾听了,便相当的动容。她一直以为眼前这个阳光灿烂的男孩儿,一直有个和睦而又幸福的家庭,却不想还有一段不堪回首,叫人唏嘘的过去。据说,伟大的作家大都有一个不幸的童年,唯其不幸,才给他提供了丰富的养分和充足的精神动力让其成就伟大的作品。王勃小小年纪就能写出《乡村教师》这种深刻,成熟的作品,是因为他那不幸的童年吗?
程文瑾就此陷入了短暂的沉思。
期间,王勃还注意到了一个不同寻常的小细节,那就是程文瑾偶尔会转动一下她左手无名指上那圈小小的银戒指,如同摆弄老式收银机的调频。有时又会将其从手指上拉下,审视般的注视一阵,随即套回。王勃确乎可以肯定前两次跟对方吃饭时并没看到程文瑾有此习惯性动作,那么这动作,便是对方的临时起意了。
有什么含义呢?王勃很想问一问程文瑾。他更想问的是这枚已经严重落后于时代的银戒指是不是她曾经和梁经权结婚时候的婚戒,然而犹豫了一阵,终究没问出口。他觉得不论对方说是或者不是,都不会是他想要的答案。
这次程文瑾请客的午餐,王勃向对方说了大量的有关他自己的事情,他的过去和现在。过去当然是不幸的,然而他在讲自己不幸的时候却十分的坦然,甚至带着笑意;现在自然又是幸运甚至可以说辉煌的,但在说自己辉煌现在的时候,他的语气则转换为平静。他并不想给程文瑾留下一种他为此得意洋洋,居功自傲的感觉。
而在他整个的讲述过程中,程文瑾都一直看着他的脸,有时候还用手支着下巴,做出一副十分投入的状态。对方的这种感兴趣的状态,反过来又刺激了王勃说话的欲/望,将好多连梁娅都没告诉的话,源源不断的从王勃的嘴里倾诉了出来。
王勃不太是个喜欢过多谈论自己的人,不论客观公正的叙述,还是带有主观性的美化,他都不太喜欢说。这当然跟他对自己完全谈不上光鲜的过往多少有点自卑不无关系。上次大谈特谈他自己还是面对几个记者采访的时候。不过那完全是出于一种宣传方面的策略而不得已而为之。
总而言之,除了相当亲近之人,王勃是不太愿意多说自己,尤其是自己过去的。他总觉得对别人来说,那不是露丑就是装可怜,或者比惨!
然而,今天,在程文瑾面前,王勃却很有一种倾诉的欲/望。他感觉,在程文瑾这个知性,优雅,跟他有着共同兴趣爱好,在彼此的精神频道能够隐隐契合,以后很可能成为自己另外一个“妈妈”的女人面前,除了他那绝对不能向外人道的重生和那些跟几个女生、女人纠缠不清的风流韵事外,没什么好隐瞒的,也无需隐瞒!
王勃说了很多自己的事,心头便期望对方也能说些她的事,她现在的工作如意否,跟丈夫梁经权的婚姻美满否,以前的她,那个青春年少,风华正茂的她又有怎样的一番风采,经历过的那些风月……有关对方一切的一切,他都想知道。
可惜,今天的程文瑾却是听得多,说得少,这让王勃很是有点遗憾。对他,对方显然有了解的兴趣,而对于她自己,她似乎并没有想被他了解的兴趣。即便是现在已经和对方很熟悉了,他还救了她,王勃却依然能够感觉到,在他面前的程文瑾,仍然有一层硬硬的壳包在了她心的外面。王勃很想将这层壳打碎,去触摸对方真正的内心,但到目前为止,他都不知道打碎的方法。
“希望程阿姨在对我完全了解了之后,会给我一个了解她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