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上一共有十四块钱，当时准备了一共钱的零头，也就是说有十三块是今天赚的。除掉四块五成本，净赚了八块五。“是不是我们准备的杯子小了，没有像冬冬说的那样，一斤分成七八杯？”周晓聪望了望旁边的杯子，猜测道。“明天要不要换个大一点的杯子？”想来只有这个可能了。一杯分成八份，等于六角四一斤，分成十份，则是八角一斤，差别不是一般大。如果分成十一份，那等于八角八一斤，他们能赚近六毛一斤纯利润。他对杯子大小没多大的概念，当时随手拿了一只边缘有了道豁口的小瓷杯，就马上出发了。现在看来，这杯子最多只能装两把瓜子，难怪赚的这么多。“没事，既然大家能接受，说明这个价格没问题。”秦欢觉得男友的猜测应该是真相，却不打算更改。“瓜子这么好吃，卖贵点也正常。”她实在穷怕了，能多赚一些钱是好事，自然不想改回来。“我听你的。”周晓聪习惯了由女友做主，她这样说了，就没有再说什么。说完，从中拿出四块五，一会要交给夏臻，剩下的全部递给秦欢。“你拿着吧！”秦欢推脱道。“如果放在我这里，谁知道会不会被我妈偷偷拿走，你小心保管，等凑多一点，去银行存起来——”如果只是几毛一块的，她肯定不会说的这么郑重。一次赚七八块，那就不一样了，用不了一个月，就能赚两三百块。光想想这个数字，她就激动得不行。到时两人结婚，什么三转一响买不起？说不定还能买一台电视机呢！这样的话，她的婚礼就风光了。“也好。”周晓聪听她说起过家里的事，也没推辞。“如果你要用钱，记得跟我说。”说完，把钱小心放进兜里，这才推着自行车，去外面找姚杰。一起汇合后，继续往前走。半路上和秦欢分开，她的家在另一个方向，如果一起过去，一会儿还要绕个大圈子。她还没准备好见周家长辈，加上时候已经不早了，得抓紧回家，免得被家里人骂。“你们的关系已经定下来了？”等只有两个人了，考虑到两人已经一起摆摊，为小家庭赚钱了，姚杰好奇地问道。周晓聪家的情况他知道，虽然人不多，却个个性情和善，能成为他家媳妇，秦欢以后不会吃苦头。而女孩子给他的感觉就精明多了，这样的人以后一门心思和你好，那对周晓聪来说，是很好的互补。否则的话，只怕会被她搞得家宅不宁。当然想归想，却不好说出来。“还没有。”周晓聪不好意思地摇摇头。“家里人都不知道。”这还真是很烦恼的事，也不知道到时怎么说，才能说服家人同意。“哦。”姚杰听后很想提醒他，既然关系还没定，最好两人把摆摊赚的分配方桉定下来，免得以后牵扯不清。又一想，人家现在肯定处于热恋阶段，自已如果提醒了，不是在咒他们不会在一起吗？这样说只会惹来他的反感。人的一生，总要亲生经历过各种各样的挫折，才会成长。周晓聪现在过得很快乐，自已何必当这个恶人呢！很多时候得让本人吃一堑长一智，这样才能快速成熟起来。来到李家台门，众人刚腌好泡菜回来，两人把自行车停在门口阴暗处，悄悄摸到夏臻家。“回来了？”看到周晓聪，夏臻笑着问道。看他的表情，似乎今天很顺利。这是好事，看来他们两个确实有当个体户的能力。“嗯。”周晓聪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又把身后的姚杰介绍给夏臻。当着姚杰的面，他也没好意思隐瞒，就把最开始的经过，老实说了一遍。“我们去那边说，免得被人听到。”见周晓聪带了外人过来，夏臻猜测这人有事找自已，就叫上他们，到李自强家门口，那边比较安静。考虑到年老板六十年代就已经在做瓜子生意了，今年已经是七九年，想来干这个问题已经不大。想明白这一点，他也不介意周晓聪带外人过来。三人到了那边，随便在地上吹了吹，随后一屁股坐下来。这边的台阶都是石板砌成的，因为没人养鸡鸭，所以比较干净。“夏臻兄弟，我和周晓聪以前是同事，我的人品他最清楚不过。”姚杰见夏臻比周晓聪看起来还小，虽然意外，却不敢小看他。“因为现在没了工作，想弄点货物摆摊赚点钱，你这瓜子味道这么好，我希望能匀一些给我——”他自认为人处世经验比两人丰富，只要有机会开口，他十有八九会答应。“说老实话，我也很想帮你。”周臻故作迟疑地回答。“只是瓜子数量有限，如果分给你了，小聪他们的数量就无法保证了。”周晓聪和秦欢都有工作，靠下班时间这样小打小闹，每天出货量肯定有限。如果有其它人加入，那收入肯定能增加多不少。只是和这个叫姚杰的人非亲非故，如果轻易答应下来，他未必会珍惜这次的机会。“哦。”听夏臻这样说，姚杰顿时泄了气。数量这么少，那自已再怎么求，也没什么用处。忽然心里一动，又有了别的想法。“是因为生的葵花子数量太少？还是炒瓜子的过程太复杂，一天炒不了多少斤？”如果是前面的原因，他可以想办法多去几趟乡下，从农民手里收购一些回来，然后再请夏臻加工，或者向他购买加工瓜子的秘方。只要多想想办法，困难总能解决。“两方面的原因都有。”夏臻对他的这番话非常满意，一脸兴趣地望着他。正常人听到自已这样拒绝，肯定会失望地回家。他能不屈不挠地追问原因，显然是想办法把自已面临的困难解决了，这样他就能达到目的。这个时代的年轻人，很少有人能做到这一步，看来这个叫姚杰的年轻人，非常有想法。他现在失业在家，想摆摊赚钱，显然是个不安份的主。这种人在接下来的时代，往往能最快适应时代，赚取第一桶金，成为最早的万元户。只要他的运气不是特别差。“我能帮上忙吗？”见夏臻没有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意思，姚杰知道自已赌对了。“你放心，我绝对不会乱来，影响你的生意。”虽然个体摆摊已经越来越常见，但是每个人都小心翼翼的，免得被当成投机倒把分子抓起来。毕竟国家还没有明目张胆地宣布，允许大家这样做。“如果你能帮忙，当然最好不过。”夏臻正打算替李自强找个帮手，眼前这人各方面似乎符合自已的要求，那就试试也没关系。“这样吧！你明天早上过来一趟，我们详细再谈。”主要还是看看他的品性怎么样？虽然这个时代大多数人都憨厚老实，敢乱来的只是极少一部分人。但是也得防一手，否则李自强年纪轻轻，可搞不定一个心术不正的成年男子。“好。”姚杰见事情朝着好的方向发展，非常高兴，站起来向两人告辞。很明显，夏臻还要向周晓聪了解自已的情况，如果自已一直在这里，就会影响两人的交谈。夏臻站起来朝他挥了挥手，没有去送他。等人走远了，这才扭头朝周晓聪望过去。“我也没办法，欠了他的人情，想拒绝又不好意思开口。”周晓聪以为夏臻生气了，只好低着头装可怜。他的性格就这样，对帮过自已的人，说话就无法硬气起来。“别装可怜了，我又没怪你。”夏臻清楚他的套路，没好气地拍了他一下。“你老实告诉我，这个姚杰为人到底怎么样？”如果对方年纪比较大，他肯定不敢自信到仅凭小聪几句话，就做出判断。姚杰虽然看起来很老练，实际上只是相比周围的同龄人而言，前世只要在社会上闯荡一些日子的人，大多比他更世故。至少他的小心思，根本瞒不过自已。“姚大哥是个特别讲义气的人。”周晓聪见他这样问，也正色起来。“为了姐姐，他连婚都没结，可见是个特别重视家人的好汉子。”于是把自已知道的，关于姚杰的事，全部说了一遍。在周晓聪看来，一个男人如果为了家人，愿意付出自已的所有，这样的人最坏也坏不到哪里去。“如果这样，那确实是个性情中人。”夏臻听后顿时有了信心。“对了，你们今天赚了多少钱——”没必要再继续问下来，一个有弱点的男人，大多容易对付。就怕对方是个连家人也不管不顾的人，跟这种人相处，就得特别小心了。把瓜子搞出来，是为了给死党一条赚外快的路子。他能赚多少钱，才是自已最该关心的事。“八块。”周晓聪听他问这个，伸出大拇指和食指，做了个八的手势，同时把四块五毛钱拿出来，递给夏臻。心里其实非常得意。第一次出去摆摊，就能赚这么多，明天至少得带二十斤，这样最少能赚十块钱。“赚得有点狠了。”夏臻一听，就明白他们一斤至少分成十份在卖，忍不住教训道。“做生意讲究的是细水长流，别为了多赚一块两块钱，断了后面的根基。”瓜子毕竟不是什么高档零食，如果卖得太贵，后面大家就不会来了。为什么傻子瓜子名气这么大？就是因为年老板懂得顾客心理。每次给顾客称好份量，他都会主动抓一把，塞给顾客。谁遇到这么大方的老板，心里都会非常舒服，下次有机会，就会忍不住再次光顾。五香瓜子虽然美味，想卖得长久，不能杀鸡取卵。“我知道了。”周晓聪一开始还有些小得意，听了夏臻的话，又有些心虚起来。“明天卖的时候，杯子不变，给他们多抓一把。”这个心理很容易理解，夏臻一说，他就马上懂了。只要卖的总数多，就算稍微便宜一点，也是很划算。聊完这个，两人分别回到家里。夏臻躺下后，看到李自强还没睡着，就把那个姚杰的事跟他提了提。“你打算让他过来帮我煮瓜子？”李自强听后惊讶地反问。“那我们的秘密，不是被人学走了吗？”在他眼里，夏臻哥不管是做泡菜，还是煮五香豆腐干，都是秘密，不能被外人知道。泡菜因为数量大，不得不请人一起帮忙，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好在腌泡菜用的调料，都是自已和夏臻哥单独配好的，其它人并不知道里面具体加了哪些东西，分别放了多少。瓜子就不一样，只要在旁边看一看，就能知道八九不离十。“可是你一个人干这个，肯定行不通，必须招人来帮忙。”夏臻提醒道。“所以现在的关键在于，找谁来帮忙更合适——”最安全的办法，肯定是让妈妈和姐姐一起干。问题是她们都有正式工作，不可能放弃单位回来帮这个忙。而且她们现在的工作都比较轻松，炒瓜子就辛苦多了，自已这么卖力赚钱，还不是为了让她们享福，少吃些苦头？“那明天见面后，先试一试吧！”李自强听后，觉得确实如此，就没有再反对。等李自强睡着后，夏臻进了禅境花园，再次催熟了五十棵向日葵。把花盘砍下来，移到仓库那边，剩下的拿到厨房后门，让太阳晒干。明天姚杰来了，先让他帮忙把这些葵瓜子先敲下来，再谈别的事。工作时的态度，可以看出一个人的真实性情。如果他通过了自已的考核，就可以让他接触炒瓜子的细节，算是自已的又一个得力手下。会这样安排原因很简单，自已和李自强的年纪都太小了，需要一个心智成熟的人，帮自已开疆扩土，把五香瓜子的生意做大。而姚杰现在没有工作，正适合干这个。泡菜和五香干有耿启中帮忙，不用操心，瓜子这边他不打算继续交给他了。如果姚杰能把这件事干好，李自强压力就会小得多，可以把精力放在所有生意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