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拉罐被放在茶几上，透明的吸管边缘还残留着一滴晶莹的液体。
司空觉面无表情地端坐在柔软的沙发上，有节奏的摁压着手柄。
“来都来了，你就一直坐在这里玩？”
艾妮丝就坐在她的旁边，一手挨着沙发左侧的扶手，另一只手绕过司空觉的后背，摸着她帽子上的猫耳朵。
“我不是刚下去走了一圈吗？”司空觉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
愿赌服输，既然李添袖活着回来了，在这里待上一周也无所谓。
反正一周的时间，对她来说只是弹指一挥间。
而要以何种方式来度过，艾妮丝就管不着了。
“哎哟~”
艾妮丝失望地叹了一口气，可怜巴巴的说道：“怎么感觉我好像是坏人一样？好不容易遇到一个不怕你的人类，你难道不会感到好奇吗？”
“我什么都知道，还要好奇什么？”司空觉不为所动。
她活了这么多年，不说是全知全能，但也经历过人生百态。
那所谓的爱情，不过是两个内心空虚的生物，互相寻求心灵的寄托而定下了一份契约罢了。
而她的人生并没有什么缺憾，面对朋友的生老病死，也可以做到不为所动。
所以这种事情，她没有兴趣。
但艾妮丝就不一样了，她很有兴趣。
“我听说他表白了？”
她八卦的凑了上去，爆满的胸膛和司空觉的肩膀贴在了一起。
“算是吧。”
司空觉的手指停了一下，屏幕的画面也出现了一点停顿。
由于反应已经到达了设备能够承受的极限，认真起来还能听到对手的心声，所以她就算是无聊，也会很少去玩对战类的游戏。
相比而言，司空觉打游戏喜欢偏向于剧情类的。
像是回合制；角色养成；探索解密这样的，偶尔也玩玩开放世界。
现在出现在屏幕里的，这是一个根据选项会出现不同剧情走向的，视觉小说类型的游戏，刚好可以随时停下来。
“他是怎么说的？”艾妮丝好奇道。
“嗯……不告诉你。”司空觉秀眉微颦。
虽然这也不是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但唯独不想告诉艾妮丝。
她已经能够想象到，要是那些对白通过自己嘴巴口述出来的话，这家伙的反应一定会非常夸张，不把她搞到不好意思就不会罢休。
坏的很！
“哎哟，我都把我的真心袒露给你了，你却对我那么不坦率，真是不公平呀~”
艾妮丝自怨自艾的看着她，试图使用友情绑架，让司空觉感到内疚。
“没用哦。”
司空觉不为所动，继续开始推进游戏剧情。
在她的视角里，每个人都是司马昭。
“真没意思。”
艾妮丝拿起另一个手柄，不满的说道：“换游戏，换游戏，我要打爆你！”
“嗯哼。”
司空觉平静的瞥了她一眼，接受了挑战。
虽然她能够无条件读心，比起来很不公平，但设备的反应速度是有极限的。
两个神都能够达到这种极限的操作水平，艾妮丝也能够捕捉到司空觉的动作，根据出招表进行预判和应对，比拼的就是一个算力的心理博弈，输赢还真就未定。
可就在两人正准备开战的节骨眼，她们却不约而同的看向了门外。
有人正在过来。
“哎哟，看来得改天再玩了~”艾妮丝瘪着嘴说道。
“你见不得人吗？”
司空觉毒舌了一句。
“不是呀，要是被人看到，我跟你孤女寡女共处一室，会产生误会的。”艾妮丝茶里茶气的说道。
“花心。”
司空觉澹澹的看了她一眼，随后便听到了屋外的敲门声。
“在忙吗？觉大人？”李添袖问道。
司空觉沉默了一阵，感受到了一股处心积虑的气息。
如果是用作人类的术语，那应该叫做追求攻势？
“没有。”
她不怎么喜欢说谎。
“在打游戏？”李添袖问道。
“……”
司空觉回头看了一眼屏幕，用意念打开了房门：“有事吗？”
“那个……恋恋来了吗？”李添袖好奇的看向房里。
装修风格和自己的大体一致，没有放置额外的装饰物，看起来确实不打算久住。
“打着找恋恋的幌子，实则是找话题接近我。”
司空觉一眼就看出了李添袖的套路。
选择她作为攻略对象，完全就是开卷考试嘛，根本没有一点惊喜。
但要怎么回答呢？
司空觉思索了0.0001秒，给出了她的答桉：“在外面玩。”
“那正好，我们刚好能够凑一个双人游戏。”
李添袖看上了茶几，目光停留在上面的两个杯子和手柄上，眼神里闪过一丝狐疑。
空气中，残留着别人的香水味。
“你有别的女人了？”李添袖得出了结论。
司空觉：“……”
什么叫我有别的女人了？
你是狗鼻子吗？
而且神哪里需要用香水的，那是某个女人故意制造的体香。
“哈哈哈……”
艾妮丝在另一个空间里狂笑不止。
“是朋友关系。”
司空觉无奈的向他解释。
这个家伙总能语出惊人。
“那我就放心了~”
李添袖松了一口气。
司空觉：“……”
她明显能感知到，李添袖是装的。
但总有一口老槽不吐不快。
你放心个鬼！
“阿磷和阿空也没来吗？”
李添袖走进了房间，顺势把门给带上。
“阿空是谁？”
司空觉有些莫名其妙。
“哦，错了！是阿羽！”
李添袖反应过来，忍不住吐槽道：“名字没完全对上好难受，你要不给夜栖羽改个名吧？”
“你喜欢的是纸片人吧？”
司空觉这算是看明白了。
在李添袖原来的世界，存在着和她们家族相似设定的动画作品。
自己大概就是他心中某个形象的寄托吧。
“是的，二次元角色是人类表达自己内心纯粹愿望的美好载体，获得喜爱是理所当然的事。”
口吐中二之言李添袖，没有半点羞耻的意思，但话锋却突然一转：“我原以为二次元就已经是我的一切了，直到我遇见了你。
你和平面动画里描述的不一样，更加的立体、鲜活了，还有一种二创变成原创的美。”
“扑哧，什么叫二创变原创？”
司空觉忍俊不禁，开门时的防备也卸下了不少。
虽然李添袖没法掩饰内心，但追求本不是罪，只要不像陈希那样这动不动就想到少儿不宜的话题，她倒是也不会反感。
“顾名思义，就好像是专门为你写的故事一样。”李添袖回答道。
“那你的校花又是怎么回事？”
司空觉忽然掷出了一个惊世难题。
你的前女友！
“啊……”
李添袖心头一惊，大脑在瞬间卷起了一场浩瀚的头脑风暴，又通过极限的算力快速的压制了下来，确定了心中的答桉。
“爱过。”他认真道。
如果把攻略司空觉看做是一场galgame，那么正确的路线就只有一条——诚实。
“渣男，我最讨厌这种。”
司空觉微微扬起嘴角，用眼神示意他该放手了。
“校花是一个天使。”
李添袖想了想，说道：“她的家境并不好，所以努力学习，从小就知道要拿奖学金，为家庭减轻了不少负担。
她很喜欢帮助人，做事也勤奋努力。
最让我认可的是，曾用自己的关系帮助过几个被欺凌的同学，让他们得以恢复正常的校园生活，那种事连老师都不想管。
不过命运对她很不公平，被她救助过的老人曾讹诈过她。
她的混蛋导师也想拿毕业来威胁她，和她发生一些不正当的关系。
虽然事情最后都解决了，但结果并不美好。
她制裁了那名师德有缺的家伙，但毕业还是被延期了一年，而且耗费的心神和精力，也怎么都弥补不回来了。
我认为这么一个善良的人，不应该面对这样的人生，而我能够给她带来幸运。
所以……”
“所以你就以死明志？”
司空觉挑眉，说了个地狱笑话。
虽然李添袖是人生赢家，但运气可不怎么样。
“那次世事无常嘛，我也没想到那么健康的我，会突然患上那种病。
但现在过来了，情况发生改变，因果也就断了。”李添袖解释道。
以前的他是个人生赢家，做事随心所欲，对女朋友的要求也就没有那么高。
而到了这里，每次任务都要面对生理死的压力，心态肯定不会能像以前那样了。
“那如果她是和你一起穿越过来的呢？”司空觉随口问道。
“那我当然会负起责任啊。”李添袖理所当然的说道。
“嗯……”
司空觉眉头一皱，有一种上当了的感觉。
这家伙可能是故意提到他的“前女友”，诱导让她问起，将计就计给自己打造一个一切为她人着想的加分人设！
心机！
“等等！”
李添袖突然一个激灵，震惊的看着她：“为了摆脱我的纠缠，你该不会把她带回到这里来吧？”
“我不会做那种事！”司空觉没好气道。
“如果有这样的想法的话，千万提前告诉我，我会放弃的。”李添袖郑重的说道。
谈恋爱归谈恋爱，他可不想把无辜的人牵连进来。
“我不会随意谋杀他人的孩子”司空觉重复道。
如果真要拒绝李添袖，他连司空家都无法靠近，方法可多得很。
特地跑到低级世界去杀死一个普通人，对一个神来说也太掉价了。
“意思说没妈的人就可以杀了？”
李添袖发现了盲点，暗自在心中腹诽。
司空觉：“……”
奇怪的脑回路又增加了。
“好吧，我没招了，要不开始玩吧？”
感觉话题有些走歪，李添袖决定要暂缓攻势，从对方的喜好入手。
“唉……到底要怎么拒绝他呢？”
司空觉拿起了手柄，面无表情的思索着。
她是个性子温和的人，而且和李添袖也算得上熟识，所以不想用力量来压人。
就这么心不在焉的想着，李添袖就连着输了三局格斗游戏，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但他本就醉翁之意不在酒，在第四局的读条的时候，又随口找了个话题：“你喜欢猫还是喜欢狗？”
“嗯？”
司空觉回过神来，没发现这个问题的特殊目的，也就随口回答道：“狗？”
当然，她其实更喜欢的是猫。
只是刚好少一只关系犬妖怪，才随口说的狗。
“和人相比，原来是更喜欢狗吗？”
李添袖在心中思考了一阵，然后下定了决心：“我要好好努力，做司空觉大人的狗！”
司空觉：“……”
这是在故意逗我玩吗？
我说的不和人谈恋爱不是那个意思啊！
理解能力零分！
零分！
就在司空觉快要绷不住的时候，屏幕里突然一阵涌动，冒出了一个人来。
“将将！”
司空恋张着双手跳出来，满脸笑容的出现在两人的面前。
“哦！你来了！”
李添袖故作惊讶道。
“哦！我来了！”
司空恋故作认真道。
“唉……”
司空觉扶着额头。
这也是她没强硬拒绝的其中一个原因，因为他和司空恋也算是认识。
而她，
从来不舍得去限制这个妹妹做些什么，除了非常危险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