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红缨扭头看着笑意盎然的马哈木,神色震动之下冷峻的脸庞上升起难以置信的神色。脱欢是他自小一起玩耍的玩伴,虽然因为政局的原因多年不见,可始终是好友的关系对于脱欢心仪萨仁雅这事,她也心知肚明所以那日才会应脱欢之邀去寻萨仁雅。可是她万万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的父王,竟然想将自己嫁给脱欢!她本心高气傲,是匹难以驯服的烈马,素来以一代天骄为敬仰,是个慕尚英雄的女子。脱欢虽地位尊崇,但是她地位又岂时寻常?况且其年纪还不及她。而且脱欢长年荫蔽于其父马哈木的文治武功之下,此时的脱欢并没有展现出一种无畏的豪杰英雄之色,更何况她与脱欢自小一同玩耍,更是对他的骄纵性格心知肚明。脱欢可以作为她的朋友,她欣然接受,可若是为其夫婿,这是她万万不能接受的!阔出长身而起,笑道:“不错,我与太师商议许久,此次前来和林正当双喜临门,我与太师强强联合再加上儿女亲家何愁草原霸业不成?”耶律红缨冷眉一竖,走到阔出身边道:“父王!这不是乱点鸳鸯谱吗?我与脱欢..怎么可能!”“小儿郎不知轻重,吾乃汝父,自然有权决定你的婚事!”阔出略微皱眉呵斥道。耶律红缨怒容斜视一旁,极为不服气。而脱欢也万万没想到自己父汗居然陡然反悔,置萨仁雅不顾而要将耶律红缨嫁给自己,他这段时日受了一肚子窝火,他自小骄纵几时吃过这般亏,本欲怒而起身离去却被身边之人死死拉住。他本欲挣脱那人,恍然看去却是哈剌章拽住自己,哈剌章给了他一个深邃的眼神,脱欢看着哈剌章似乎想起什么,竟死死地将怒火压下端坐席间,兀自低头一言不发。马哈木根本不顾儿女之间的小性子,兀自和阔出打得火热,两人仿佛已是亲家一般,哪儿还有半点芥蒂与死敌的模样。“往后齐王与我,再加上辉特部孛罗,我们三大部落合二为一不分彼此,齐心共擒乌格齐还草原一个安宁,匡大元之社稷!”马哈木与阔出端酒敬上把秃孛罗,“孛罗兄可万勿心生芥蒂,我们三人当同气连枝才是!”“太师多虑了,孛罗万死不辞!”那把秃孛罗昂然起,三人对饮而罢。场中王公贵族交头接耳,对于这陡然的变故自然是出乎他们的意料。包元乾此时好不容易跳出议论漩涡,他的注意不在场中耶律红缨几人身上,反而看着那身材健硕的把秃孛罗。方才的把秃孛罗不可谓不郁沉,听到马哈木要与齐王阔出亲上加亲,他兀自灌着闷酒。显然马哈木是洞察到了被冷落的孛罗,适时的出言笼络以免让辉特部生出喜新厌旧之情绪。包元乾忖度这绰罗斯部与辉特部本就是联盟,若是再加上这齐王阔出,那马哈木的实力无疑是大涨,这也是马哈木针对和林乱局的一种拉拢手段,借此稳固自身统治。但是这也带来一个问题,把秃孛罗是与绰罗斯部为老盟友,如今新盟友加入自然就要拿捏好分寸,否则厚此薄彼一旦平衡被打破,极容易造成内部嫌隙从而自乱阵脚。倒也难怪那日把秃孛罗为何私下告诉自己,让自己替他求一个王爵封号,原来是早就得知这阔出与马哈木交好,他反倒没有安全感。座上的史万钧暗自冷哼一声,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身旁的张天定。张天定会意,便趁着几人饮酒之时离席而去,经过哈剌章身旁时轻咳了一声,脚步迈大一脚踩在了哈剌章的衣摆之上。哈剌章端着酒的手顿时止住,竟也不饮下此酒,只是看了一眼脱欢便寻了个借口,随张天定离席而去。那脱欢见二人离去,便也像马哈木告退走向另一个方向。而这一切都被包元乾捕捉在眼里,他心中不解这哈剌章到底要干什么,他既与本雅失里有勾连又与这张天定不清不楚...而且似乎与脱欢也有联络。可光这几个汉人世侯,连自己都能看得出其远非马哈木之敌,又值得哈剌章去冒险?再说了脱欢虽然骄纵,却也分得清是非轻重。这几个汉人世侯乃是其父马哈木所忌之人,他再无知也不会造自己老子的反吧?哈剌章,汉人世侯,脱欢本该是三方不同的势力,如今却贯穿在一起...何意?此时的各部健儿已然在大营附近的林木中穿梭不止,手中雕弓箭矢破空而出,战马上携着各类野物归而报功,皆是洋洋得意之色。“哼!父王自便,女儿要去射猎散心,恕不奉陪了!”耶律红缨揽其案上兜鍪便朝萨仁雅走去,“走,阿月。咱们去熊渠狩猎!”萨仁雅心中一动,本欲答应却又想起自己如今所处环境,便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包元乾。“既然公主相邀,我们也不好推辞。不过萨仁雅公主的安危乃是我之使命,如此便一同前往有个照应。”包元乾不待章山端拒绝,便长身而起道。如今这大营内风起云涌,不知道这些人到底想作甚,索性趁着耶律红缨去狩猎远离此处,且让他们神仙打架。“你们信不过本公主?”耶律红缨打量了包元乾几眼,知道他的身份乃是明使,却不留情面道:“再说了,你们弱不禁风的汉人,能开得动弓么?”包元乾淡笑道:“公主见本官像是弱不禁风之人么?”耶律红缨冷哼一声,“就怕你们马术不精跟不上本公主,别被熊罴吓破了胆。”她高挑的身材迈过包元乾,拉起萨仁雅便欲往外走,头也不回的脆声道:“乌云保,带五十骑替本公主驱兽。”“大人?!”身后一众人都有些急。“无妨,跟上。”包元乾与马哈木客套一番,便带着一众人紧随耶律红缨而去。.....熊渠乃是距离大营西侧约三十里的一大片林间,林中有条干涸的宽大古河道,名曰熊渠。此间所为猎场之中,但已属边缘地带,此地时常有熊罴出没,却好在人少无争。两骑奔驰至此,耶律红缨与萨仁雅两人一马,一副姐妹情深似海的模样。他们拨马而停,看着大片林间被微风穿木而过,飒飒作响。耶律红缨看着身旁半步不落的包元乾,二人方才策马狂奔,你追我赶毫不相让。她心道此人虽为明使但这驭马本事倒是不弱,不过嘴上却不认道:“你这匹黑马倒是不错,若无它你早被本公主甩的没影了。欸,说个数吧,本公主买了!”包元乾朗笑道:“齐王公主果然名不虚传,马术精湛。不过这马儿乃是萨仁雅公主赠予在下的良驹,我岂敢轻言买卖!”“哦?”耶律红缨咦了一声,疑惑地看着身前的萨仁雅。萨仁雅古灵精怪道:“不错,见他堂堂一国使者,却无甚钱又喜爱此马便可怜他咯!”她眼神玩味,看着包元乾故意打趣他。包元乾知道萨仁雅是因为耶律红缨与脱欢的关系,不想将她与自己的关系开诚布公,以免招来脱欢记恨,于他不利。不过心中还是暖暖的,一种被富婆包养的感觉油然而生。就在三人话语间,后方烟尘滚滚,都是一人三马,装备颇为精良自然是耶律红缨的索伦铁骑与明军精锐了。为首一人跨马而来,恭敬道:“公主。”耶律红缨轻笑一声道:“来得正好,乌云保你差人去林子四周,将野兽都给本公主驱赶到熊渠中来。”“记住,野兔之类的小家伙你们自己猎了便是,不过獐鹿野猪尤其那熊罴不准伤它,只许驱赶而今让本公主亲自猎杀!”乌云保得令便将所带五十人差为两拨,一声“速促那!”两拨骑兵风驰电掣般左右包围林子,口中骨哨鸣响惊中动了林中大量的野兽,这些野兽敢有往外窜的,皆被索伦兵长弓重箭毙杀,野兽受惊纷纷掉头朝林中的熊渠涌去!耶律红缨娇喝一声,策马入林直往熊渠而去,身后紧随着乌云保等数骑贴身保护。包元乾等人自然不甘落后,纷纷策马而入。茂林中野兽蹿跑奔腾,耶律红缨兴致大起,将萨仁雅置于马上自己倒下马抵近步射,将这些獐鹿一一射翻在地,他的索伦兵便一路捡拾其猎物。包元乾见耶律红缨所用的弓矢并非角弓,马弓等常见弓。而是一个弓身颇长的步弓,而箭矢用的则是箭头颇为沉重的重箭,这样的弓箭在明蒙双方都比较少见,便是后世“满洲弓”的前身。这种弓矢拉力颇大,又以步射与抵近爆射着称。时人言其非三层甲不可当,且矢不轻发,发则必中,中者即刻毙命。由此可见这满洲弓的步射威力,造成的破甲伤害乃是相当可怖的。耶律红缨射的起兴,不过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他回身看向自己观摩自己射猎的包元乾便道:“包元乾是吧,如何?敢与本公主一比射术?”包元乾本是无意与一介女流争长短的,不过耶律红缨却讽道:“我道阿月送了匹良驹与什么了不得的豪杰呢,原来不过是一银样蜡枪头罢了...啧啧。”包元乾心头好笑,心说蜡枪头这话还是自己讽刺脱欢的,如今耶律红缨说出他倒是明白了,原来脱欢跑去诉了苦,这耶律红缨是来给脱欢找场子的!“既然公主诚邀,某不敢不从!”他一言既出便欲取弓,萨仁雅本想劝阻,不想他们二人相争,不过却看到包元乾一副无妨的眼神终于还是没说出口。“等等!”耶律红缨呵道,“你一堂堂七尺男儿与我相争,本就落了下乘。若是再以尔趁手之弓,岂不是占尽先机?”“那当如何,某都奉陪。”耶律红缨一副奸计得逞的模样,一扬下巴昂声道:“乌云保!把你的弓矢交给他,让他与我比试一番!”此言一出,乌云保身后的几个索伦人都有些讶然。包元乾看向乌云保,那人身材健壮,腰细兽吞蘸金带,脚踩朱漆皂罗靴。只见他抽出一张极大的步射劲弓又取下马侧的箭囊,递给包元乾道:“请!”包元乾接过这张长弓就觉得颇为不凡,此弓颇为接近那黑袍长生天所使的之弓,其尺寸颇为惊人。他抽出箭囊中一支又粗又长的箭矢,心道这是女真人惯用的梅针重箭,箭头粗壮箭身极长就如一支支短矛一般。这些梅针重箭长度都在一米左右,而这乌云保的梅针长箭尤为夸张,几乎达到了一米二的尺寸!这样的箭射出去根本就不是箭,就如同射出的一支支长矛一般,难怪“不轻发,发则破甲立毙!”这些梅针重箭于女真人渔猎传统是有关的,东北的深山老林渔猎极易遇上野猪,人熊和猛虎一类的猛兽。而东北多山地丛林而非想蒙古高原一般一望无垠,所以女真人对于骑射并不是特别钟爱,作战时反而喜下马步射。他们多徒步狩猎于山林之中,一旦遇上了这类猛兽跑是跑不掉的,那就唯有殊死一搏。所以女真人犹爱使用这样近距离杀伤力极大的步射重箭,为的就是能够射透猪熊虎这类猛兽坚实的外皮,务求一击必杀。往往狭路相逢之时女真人只有一两箭的机会,一旦两箭之内不能毙兽那么死的也只能是他们。久而久之便养成了剽悍的民风,与顽强的秉性以及骇人的梅针重箭。方才那些索伦铁骑围射驱赶野兽时他便注意到了,这些索伦人使得皆是一色的梅针重箭,一支支重箭贯出就如一支支小矛一般爆射而出,直直将猎物钉死在地上,就算射在树木上竟然也能贯透枝丫而出,溅起一片木屑。“如何?别不是..连弓也拉不开吧?”耶律红缨得意洋洋一刮琼鼻,哼哼道。包元乾淡笑一声,将箭囊系于背上,下马二话不说地走至队前见一头野猪横蹿而过。他马步虚扎抽出梅针箭上弓沉声一喝,全身肌肉虬起,乌云保那张长弓被他拉了个满月!“崩!!”一声大响,梅针箭如苍龙出水一般,一箭将那头野猪拦腰射透,箭头余力不减将其钉死在粗木之上!那野猪显然受了极重的伤,包元乾有些遗憾,他本欲射其脖颈但毕竟还是第一次使用这么沉的弓,虽然能拉开准头却差了些许。耶律红缨有些吃惊,她没想到自己手下索伦猛将乌云保的弓,竟然被这貌不惊人的明使给拉开了!包布同眼疾手快,拍马上前一刀结果了那头野猪将其捆住拽于马后,一脸不屑地看着那耶律红缨。“公主没有异议的话,那便开始吧?”包元乾面不改色道。他虽不爱使步弓重箭,却也不代表他开不了重箭。他这具身体自小便苦练,一身膂力过人且骑射步射炉火纯青。方才开乌云保的弓时,便大概猜到乌云保这弓拉力绝不会低于120磅,甚至更高。也难怪其后的几个索伦兵听罢,都有些吃惊。清代索伦名将海兰察可开140磅满洲弓,100磅的硬弓在索伦铁骑的眼里只是个标准线罢了,即便如此120磅这个数在后世已经是颇为骇人的数字了,以他后世来说能开80磅就极为吃力了,一般来说50-60磅是比较趁手的。而耶律红缨手上的女真弓不可能与自己手中这张硬弓相比,她乃女子即便再骁勇,也不可能开上80磅,更别说百磅以上了。耶律红缨见自己如意算盘竟然扑了空,轻哼一声翻身上马而去,包元乾自然紧随,他们虽用步弓但熊渠地区颇大,还是需要策马而寻,下马而猎的。两人就这般谁也不甘让谁,斩获颇丰之下可苦恼了后方跟随的众人,这些野兽本就不轻,两人倒是甩手掌柜只管射杀,可后方的人却要捡拾拖拽负重颇大,一来二去便拉开了不少距离。包元乾开弓之下暗暗吃惊,他心道就算以“包元乾”这具躯体虽然能开的了乌云保这长弓,却不可能连续惯使其弓,多拉数次或许便要力竭。但是数日前自己钻研那抱朴子睡功,每晚睡着都如坠入深渊,四周如碧海潮生,醒来后虽然身体并没有什么变化,身手也毫无长进但是精力却极为充盈,似乎用之不竭一般,今日再来开此弓已有近二十次却也是略感手疲。二人就这般逐到熊渠中,不少野兽惊散不过他们二人如今也对其不感兴趣,他们要寻得乃是熊渠中的猛兽,熊罴。萨仁雅居于马上,见两人正四下找寻猎物,忽而听得一声熊嚎。耶律红缨急于求胜,听到这声熊嚎喜出望外,翻身上马便携着萨仁雅冲去!“不对劲,小心!!”包元乾知她好胜见她如此莽撞,赶忙策马而上。他乃哨探之人且听力绝伦,这声熊嚎虽然确然是熊罴之声,但是绝非寻常的惊慌的嚎叫,而是近似悲鸣之声,熊罴能发出这样的声音绝对不正常!极有可能是自身限于危难,或是身受重伤之下方才会有此惨嚎。耶律红缨直接将包元乾忽略了,为争首功拍马而前,只见林中树丛剧烈抖动突然伴随一声巨响,一只身形巨大的棕熊跃身窜出!马儿嘶鸣一声,颇为受惊!那棕熊惊慌无比且浑身是伤地扑来,耶律红缨翻身下马,梅针箭早已拉满,对准那棕熊便是狠狠一箭,此箭抵近攒射一箭便射中此熊咽喉!那棕熊哀嚎一声,已成惊弓之势,如今它肾上腺素飙升根本顾不得脖颈一支重箭射入,带着惯性扑来!萨仁雅见巨熊扑来,赶忙拨马欲退。“呼!”只听得一声破空大响,耶律红缨虚退两步马步虚扎第二箭直射棕熊的眼窝。那箭角度极为刁钻,射爆熊眼后去势未尽,粗长的梅针箭顺着眼窝直插巨熊脑中,那熊中枢大脑被重创,立时轰然倒下,死于耶律红缨数步前!耶律红缨确然不是寻常女子,原来她第一箭出手时不管那熊死未死都下意识的拉满第二箭。那第一箭未能毙杀巨熊,可他第二箭早已拉满!这样的习惯显然是她射猎猛兽总结出的经验,将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中方立于不败之地。耶律红缨见巨熊已死,轻哼一声得意洋洋的看向奔驰而来的包元乾,扬起手中长弓对萨仁雅道:“看来,他还是..”“吼!!”这话还未说完,只听身侧一声震天虎啸,倏然响起!“阿缨!!”萨仁雅在她身后失声大喊!那虎啸振聋发聩,直入她耳震彻心扉。她陡然转身,只见一只白额吊睛,浑身金纹斑斓的巨虎已然自林中扑向她!!恍惚间,她才明白原来那巨熊为何身受重创而出,原来是一熊一虎恶斗,那熊悲鸣败走!她如今弓既未开,箭亦未上而庞然虎躯带着血腥味已然腾在半空,她来不及任何反应,唯有闭眼待死!“嗖!”“吼!!”只见一声巨虎的悲鸣,耶律红缨却未死。她睁眼看去只见巨虎吃痛地摔在一旁地上,眼窝里插着一支箭!“愣着找死啊!快!”包元乾一声怒喝传来。耶律红缨恍然,原来是包元乾在战马上使马弓射瞎了那老虎一只眼!见那巨虎翻身而起,怨毒地又欲扑来!她本欲翻身上马,可猫科动物身手极为敏捷,后腿一蹬再一次扑来!巨虎这一次的对象并非耶律红缨,而是马上的萨仁雅!千钧一发之际,她灵光乍现,知道上马是走不掉了,竟然拽住萨仁雅将她拽下马来!就在萨仁雅被拽入她怀中时,让那巨虎扑了个空!就在那巨虎即将扑在马儿之上时,凌空一支粗壮的梅针重箭奔来!一箭命中那巨虎暴露出来的肋部,“吼!!”随着那巨虎怒嚎,马儿悲鸣一声便被它压倒在地!可那巨虎扑倒马儿后,竟然再无动静了!耶律红缨与萨仁雅两个女子惊得脸色发白,生怕这巨虎未死起身再度暴起。她看向十数步远,只见早已下马的包元乾手中持着乌云保的劲弓,正满头大汗地盯着那趴在马上的巨虎。包元乾配合马儿用力挣脱巨虎,那巨虎被战马一掀侧翻。二女这才看到一支足有一米二长短的梅针重箭贯入巨虎肋骨间隙,射穿了其心脏,心脏破碎它如何不死?“我告诉你耶律红缨,你平日如何任性我不管。可你将萨仁雅置于险境,我必不会容忍你!!”包元乾霎时抬头怒指耶律红缨,昂声怒道。耶律红缨生的尊贵,却没想到包元乾竟然敢对自己指头痛骂,她心头一委屈竟然噘嘴撇头朝向一边默然不语。她心知自己理亏,不听他劝阻险些让自己与萨仁雅命丧虎口。萨仁雅连忙劝慰道:“阿缨方才也救我一命,不要怪她了。”包元乾白了耶律红缨一眼,懒得再叱责她。三人尴尬间,只听得后方一阵马蹄声响起,原来是乌云保与包布同一行人赶来,见着地上一熊一虎的尸体,都有些愕然。他们射猎经验丰富,自然知道这成年熊虎光凭一二人之力有多难射杀。即如这般耶律红缨目空一切,也要带着乌云保等精锐随身护驾才敢深入熊渠之中。如今光凭包元乾与耶律红缨二人,竟然射杀了一熊一虎?不由得都啧啧称奇,纷纷言道这二人真是天杀星附体,全然不知方才三人已然在从阎王殿里打过签了。包元乾还是给耶律红缨留了面子的,对于方才之事闭口不言。耶律红缨毕竟是草原女子,纵使一时委屈片刻后也就想开了,走到包元乾身旁道:“喂,方才之事算我莽撞了,大恩不言谢,今日且算你赢了。”“我从未想与你整个高下,奈何你步步紧逼刁难。”包元乾摇头无奈,“再说了,我能射杀这虎救下你们,倒也与你刁难我不无关系,权当做你自己救了自己吧。”见他不领情,耶律红缨有些气急。转念又想到他的话似乎不无道理,若非自己刁难他硬要用乌云保的梅针箭与劲弓与自己比试,光靠他自己携带的马弓想一箭射杀猛虎,恐怕是痴人说梦。阴差阳错下,倒是自己的刁难救了自己。正当众人问及谁胜胜负时,忽然林中冲出十余骑,这些都是去驱赶野兽的索伦骑兵。他们呼啸而来,对着乌云保便急迫的说了一串女真语。乌云保听罢有些动容道:“西边不到十里,有大批不明来历的骑兵,直奔我们这处而来!”耶律红缨听罢,急忙上马道:“多少人?!”“遮天蔽日,不下五千之数。”耶律红缨赶忙让乌云保将猎场的索伦亲兵集合,她冷眉急蹙道:“五千骑...为何奔我而来?!”“恐怕并非图我等而来,这批人是冲着射猎大营而去的。无论如何我们应先行回营报告消息,这猎场西边究竟是何人把职,竟然出了这么大的纰漏!”一声传来,耶律红缨看去却是包元乾在说话。耶律红缨看了他一眼,便挥令乌云保等人撤向大营。章山端见有变故便急问是否是马哈木耍诈,包元乾摇头道:“几无可能,倒是与哈剌章和那几个汉人世侯脱不了干系。我们如今势单力薄,只能推往大营。否则在这野外,被那些人追上便成了活靶子,死也不能死的不明不白!”他们舍掉一切斩获的猎物随着耶律红缨急忙退往东边大营,所幸他们是一人三马,可以不惜马力疾驰而归。一路上包元乾都在苦思,这些骑兵来历何处,他原以为变生肘腋就算要发难,也该在大营内发难。却没有想到这伙人竟然直直从外围杀来,想硬碰硬么...他们与马哈木实力相差这般多都不欲擒贼先擒王,怎可弃王不顾而兴兵强攻?这实在是不明智。本欲出猎必风头,没想到这外间的风头却一点不比里头的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