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睡起来,喂露珠儿喝了些温水,又逗弄着她说话,好好吸了一会儿大宝贝,带着她去院中看看晾晒的药材,才带着露珠儿在家来回转悠。
厨房里,李大嫂在清点家里的米面等食材,还有油盐酱醋看看有没有缺的,过两日就逢五了,会允许早间在坊外的街道开上一次集市,得早着些去呢,不然坊门一到点就开,去的晚了,便宜的好动可就买不着了。
李三娘看着李大嫂清点,想着回头就去米粮铺子里买上一袋面,全是白面有些奢侈,但小半袋白面和大部分三合面还是可以的。
毕竟都已经带着露珠儿在家白吃白喝十多天了,就算家里人都没什么在意的,但还是该注意着些,这才好以后继续来往。
不便耽误李大嫂这个主妇的事儿,说了几句话,李三娘就带着露珠儿转道到李二嫂那里去了。
李二嫂正带着顶针做衣裳,一看就明白了,是给肚子里的孩子做的小衣服。
让露珠儿问了好后,李三娘就抱着她坐下和李二嫂闲话起来。
要说古代女性的必备技能之一就是针线活啊,不说绣花,至少也得会个缝针,厉害的还会裁剪。
没有工业革命,纺织业不发展,就不会有廉价的布匹和成衣供给百姓消费的。
更别说,就算可以去成衣铺子里买成衣,但人们的贴身衣物,比如里衣里裤,还是得自己做的。
再一次感恩武帝带头让人们穿上了带裤裆不漏风的裤子。
除了贴身衣物,就是比较私人的使用物品了,比如前几天李三娘吐槽过的需要重复利用的月事带,都是得自己缝制的。
这么一想,李三娘想工作挣钱的心更强了,买个小房子怎么也要五六百两的,教养露珠儿,给露珠儿攒嫁妆,还有娘俩的日常开销,想想真的不少的。
李三娘就是有原身的记忆,会这门手艺,内心也是抗拒去做的。
如果不想自己做,那就只能花钱请人做了。
所以,等着空闲下来,该好好思考将来如何过活了。
正和李二嫂说着话呢,李大嫂就端着茶盘走了进来。
“我就猜你们娘俩来这儿了。喏,我熬了红豆糖水,每人来一碗,清热解毒还解渴。”
“大嫂的手艺没的说,这滋味真好。”李三娘喝了一口,不是太甜,带着丝丝甘甜和红豆的软糯,薄稀适中真的很好喝。
小露珠儿捧着小碗喝的带劲儿,嘴角都是红豆皮碎屑,吨吨吨没一会儿就喝光一碗。
其实李大嫂给露珠儿的那碗是最小号的碗,和小孩儿手掌差不多大,大人喝个五六口也就没了,也是怕小孩子喝的急呛着,才弄得这么小分量的。
“大舅母的红豆糖水好不好喝呀?”
“大舅母,好喝,珠儿爱喝的。”
李大嫂听着露珠儿的童稚回答,实在高兴,直接把露珠儿抱到自己怀里,眉眼带笑的问:“有多好喝啊?露珠儿有多爱喝啊?”
小露珠儿,看看李三娘,又晃动下小脑瓜,弄得两个小揪揪上的红绳都随着一起动起来了,随后,两个小手合十后又打开,把整个双臂张到最大,对着李大嫂说:“大舅母,有这么多好喝呀,珠儿有这么多爱喝呢。”
哈哈哈,三个女人被露珠儿可爱的表现逗的不行,一个个都乐的不行。
“三娘,我是理解你二嫂为什么想要个小娘子了,我自己都想要个小娘子来养了。咱家露珠儿太惹人爱了。是不是呀,露珠儿?”
你们猜露珠儿怎么说?
露珠儿小大人般点点头说道:“是啊,是啊,珠儿最惹人爱,珠儿是阿婆的小心肝。”
又笑逗了一会儿露珠儿说话,看着天色,把露珠儿留给李二嫂,李三娘和李大嫂去厨房准备晚食。
这刚做好,还没摆上桌子呢,四小只就回来,见了礼后,又去看了露珠儿,三个大的就去挑水了。
前后脚的,李母也带着篮子回来了。
李三娘接过李母的篮子,看里面有十来个红鸡蛋和一小包白面。
“哟,阿娘这是谁家啊,手笔不小么,竟然还舍得给白面呢。”
李母正忙着洗手,四小只和小露珠儿又过来见礼刷存在感,实在没有空儿回答李三娘的问题。
李大嫂看了看说:“是甜水巷的王家吧,他家有个女娘给到西市一户开米粮铺子的少东家做填房了。这白面应该是这女娘给娘家的吧。”
“是了,大郎他娘说的对,就是这家。这回可算是生了个小郎。王家娘子哭了不说,连他们王家老翁老妇都在那儿哭。”
“阿娘,都生了小郎了,他们家哭什么?是和周家一样只想要小娘子么?”
“王家和周家可完全不一样。是高兴的啊。王家老妇生有六女一男,前面那三个女娘都卖给官牙了,当年说是哪个王爷要去封地,那年官牙收的孩子都跟着王爷去封地了。剩下的四娘、五娘、六娘都是说给人做了填房,为了收高点儿的彩礼,就为了这唯一的儿子。也就六娘嫁的还行,虽说是填房,岁数也比六娘大不少,但前面的娘子没留下儿子,只有一个小娘子,算不错了。”
李母看大家都挺爱听的,李大嫂又端来一碗红豆糖水,李母坐下后,喝了一口红豆糖水夸道:“大郎他娘这手艺越发的好了,拿出去卖都尽可以了。”
“阿娘,你继续说啊,王家后面的事儿怎么样了?”
李三娘这颗八卦的心让她赶紧催促着李母继续说说这后续是个什么花花样子。
就连四小只和小露珠儿都围在李母身边等着说后续呢。
李母看着大家亮晶晶的眼睛,笑笑说:“王家给这唯一的郎君花不少礼钱娶了这王娘子,听说是因着王娘子她大姐二姐都特别能生儿子。结果,我给王娘子接生了四回了,全是小娘子,这回好不容易得了个小郎君,他们可不是高兴的不行,高兴的都哭了。”
说完这些,李母赶四小只和小露珠儿去前院儿帮李父和李二兄上门板去,才继续转头对李三娘她们说:“为了生这个小郎,王娘子糟了大罪了,我是嫁给你们阿耶后才跟着学了这稳婆接生的手艺,这么些年来,虽说让我看诊开方子不能行,但女娘们一些小症候我也会看些,也能给人写几个偏方。这王家娘子这么些年连续生产,气血亏虚,以后能不能看见这刚出生的王小郎娶妻都不好说。
刚生下来的王小郎跟个小猫崽似的,不过倒是不丑,眉眼看着像王娘子。
其实王娘子除了生有这四个小娘子,中间还有两个小娘子的,也都是我接生的,刚生下来没有三天,一个说送其实是卖给延春坊一户做云吞买卖没孩子的老夫妻,算算这个小娘子也得有四五岁了,这算是好的了;
另一个说是送给乡下想要小娘子的族人了,也不知真假,那年正和突厥打着呢,谁家又能再多要个女娘养着,我想着可能是溺死了的。唉,造孽啊。”
李三娘听了这些,有些震碎三观了。
虽说早就知道古代女性的生存环境很恶劣,但这刚出生就溺死真的让人难以接受,毕竟是一条鲜活的生命啊,就因为性别,被亲人亲手杀害了,简直太可怕了。
“要我说,还是圣人登位的好,圣人可是说了不让溺杀婴童的,现在的日子与过去相比也是好很多了,这样的事儿现在在咱们长安城估计少了。”
李大嫂一边分筷子一边唏嘘的说。
李父坐下,刚动了筷子,大家才要开吃,就听见前院儿邦邦邦敲击门板并喊话的声音,隔得远也听不清说的什么,李父叫李大郎去开门看看怎么回事。
李大郎面上一僵,随后放下碗筷往前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