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大街上,已近宵禁的时间,街边的商铺都早已歇业,静谧的街道上,两辆马车正一前一后的行驶着,周边跟随着十名禁军护卫。
前一辆的马车内,王衙内正叽叽咋咋拉着吕成问个不停,不住的打听着他那神秘的箱子。
而叶兰芝等人也很好奇,便都一起望着吕成。
此刻已差不多到了丑时,吕成本想在马车上打个盹,可谁曾想被这几人闹的睡意全无,只好无奈的强打精神,对他们缓缓道来。
“其实别看我多从仵作勘验之事,但大家应该也知道我的老师是医官正使赵自化;所以我更是医者,另外你们应该听说过三国时期华佗的传说吧,他曾建议曹公开颅取虫。”
王衙内抢先道:“嗯,这我知道,华佗的传说我也听过。不过那根本都是些神仙传闻,姑且不论华佗是如何能过肉眼看出颅中生了虫,而且这世上怎会有把人的头颅打开之后还能继续活下去的人,简直是匪夷所思啊。”
一旁的小若也点了点头,表示认同衙内的观点。
“其实,这是真的。”吕成一脸认真道。
“啊?!”王衙内和小若都惊呼了一声,嘴巴张得老大。
而叶兰芝和吴渊则一脸有趣的望着吕成,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人的腹中都可以生虫,肌肉之间也可生虫,那头颅生虫,有何意外的?”
虽此刻吕成已经很是疲惫了,但说起这些的时候,兴致勃勃,略有些兴奋了。“我六岁的时候便拜入老师的门下,而老师虽为医官正使,直接为官家诊治病痛,虽是医者,但有时也一样的参与检验尸首,断明死因。”
“赵医官也会检验尸首?”叶兰芝听着大感惊诧。
“没错,这宫内深深,离奇死亡之事常有发生,但许多事情都发生在这宫墙之内,刑部和大理寺不宜知晓,而宫内的宦官又不会验尸的,所以我老师便担负起这差事了。”
听到这,王衙内若有所思,想起往昔宫中的一些传闻,颇为赞同:“此话··倒也不假。”
吕成朝王衙内笑了笑,便继续道:“我十二岁那年,老师便带我去剖人尸体,就教我如何用铁锯打开头颅而不伤其脑。但那人之所以会死,是因为其脑中生虫痛死的。锯开脑盖,发现骨头被顶开,拆开骨片,人脑却不散,上面有一层血膜包裹着,可以很清晰的看出经脉。老师挑开那层膜,就滚出一个圆球状的物体来,戳破后发现里面有一条虫。”
吴渊听了目瞪口呆,“莫不是蛊虫?”
“那我就不清楚了,那会还小,没有多问。”吕成答道:“所以可见神医华佗开颅取虫,不会医死人,再所关公不也有刮骨疗伤的传闻,遇病先开三服药,喝下就能治病,是一般医者惯用的方法,但那些我们这些勘验尸身的又有不同,行医必剖人身,开腹观心,自皮肤、肌肉、骨骼、脏器之中寻觅治疗之法。”
“哎呀,我···”听这么一说,王衙内觉得浑身不适。
吕成瞧见,笑道:“其实这也是如今很多仵作被人厌恶的原因。尤其儒学兴起,讲究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所以不管是检验尸身、还是治病救人,都往往会遭人白眼或是拒绝。”
吴渊喃喃道:“你这方式就算能救人,但只怕也没人愿意违背‘礼法’吧。”
吕成听后,苦笑了一番:“而我这箱子,便是老师所赠,这也是他一生心血所在,里面的很多器具也都仅有一份而已,老师对我说,这便是传承吧。”
一旁的小若,手里拿着那块瓦片,仔细查验一番后,也对众人说道:“吴大哥,这瓦片仅只有半枚脚印,虽然很清晰,但从这纹理来看,应该所穿的是很普通的靴子。所以想通过这脚印来追查那凶手,很难。但是这脚印看起来是前脚掌所留,通过特有的计算方法,能以脚印大小逆向推出那人的身高。”
众人听到小若说那凶手所穿的鞋极为普通,都略显失望,但又听她后半句所言,便立马又仿若看到了希望。
“你们看,虽然这脚印只有半枚,但是仔细观察会发现这脚印略小,所以此人个人不会很高,身形也比较瘦小,身长的话应该不会超过五尺三寸。”
众人一听,相视一笑,叶兰芝对小若夸赞道:“小若,你太棒了。这会我们也算有了个大致的眉目。”
说话间,马车缓缓行至翰林院门口,为了防止泄漏出巡案司的事情,王衙内便叫那几名禁军回去复命去了,王衙内、吴渊几人合力将那辽人的尸身抬入巡案司后院的偏房之中,那是专门为吕成设立的验尸房。
之后几人便各自回房去休息了。
第二天,天刚微亮,众人还在睡梦之中,便听见吕成在院中大呼,将众人纷纷吵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