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拌着自己碗里的饭,问道:“为什么翎若许久没来找我了?”
白翎羽用筷子夹了一颗嫩白菜与我,随口道:“他最近被去太傅学习了,一个月都没玩过几次。【】想来要等太傅放假几天,应该是快过了年才可以的。这样你就可以见到他了。”
“那慕鸦鸦呢?”
“皇婶婶?她自己个儿在府里忙的都来不及。听说结婚那段,还有不少的刺客跑进府里。”
“那她们没事吧?”
“哪儿有事啊!虽说我皇叔不管事,这也没代表他就是个善茬。放心吧,或许她过几天就来看你了。”白翎羽说这话,将筷子放在一盘。
我特意看了一眼他的碗,已经吃的一粒不剩了。
我也几口吃完了剩下的饭,说道:“你要让我一辈子都出不了寝殿吗?”
“你想出去啊?”白翎羽起了身,将我从座位上扶了起来:“倒也不是不行。”
说着,白翎羽往旁边看了一眼老太监,说道:“去将昨日尚工局送来的新打造的器物给朕呈上来。”
“是。”老太监拿着自己的拂尘,小步走了下去。似乎跟人吩咐了什么,便有腿脚快的小太监跑走了,也不知道去拿了什么。
只是盘子都被撤了下去,白翎羽扶着我坐到了软垫上,并不言说什么,只是屈着他的手指顺我的头发。
我总觉得他着模样就像给宠物小狗顺毛似的。
但是我实在不敢与之对抗,只得撑着脑袋发呆。
手上的链子几乎要把我的手腕处狠狠地弄出个印痕来才是。
这让我不得不忧心长年之后,我的腕处得有多难看。
纵然我来到这个世界有太多的伤痕,不过还好有苏幕遮的药膏和宫廷里医术最上乘的御医,以至于我的脖子,我的手腕和腿上有特别难看的痕迹。
这是应该感谢白翎羽呢,还是应该感谢我自己呢。
这样想着,我不觉笑了起来。
“你在笑什么?”白翎羽为我顺着毛,看着发呆我的我忽然笑起来,确实疑惑着。
我并不想道出心中所思,于是瞪了一眼他,道:“怎么,还不允许人笑啊!?”
这话还未说全,外面老太监笑嘿嘿地进来了,他手上端着案板,对白翎羽说道:“启禀皇上,东西拿来了。”
“送过来吧。”白翎羽看着我的头发,也不知我的头发到底有何魅力。
倒是他手上拖着的东西我倒疑惑着,眼光往那里探去。
很快,我就知道是什么了。
那制作的倒特别精致,竟然是一个手铐。
你说说我作的是什么孽啊!
我这辈子没犯过什么太可恶的事,怎么就要带上手铐了呢。
纵然我是有多么不想带上,心里也平静了许多。
“你拿这个来做什么?”我面上带了颇多的嫌弃之色,但不敢露出抗拒的表情来。
像我这种情况,恐怕是抗拒也只是徒劳罢了。
“这样……歌儿就可以跟我一起出去了。”白翎羽笑的很开心。
我真想去拿个小人扎他!
恨不得将他浑身戳万个小洞出来!
可是啊……可是。
我不能!
白翎羽从腰上拿出一支铜色的小钥匙出来,给我一只手上的牢靠给解开了。
我问他:“你这东西,是谁教你做出来的?”
“母后。”
“……”黄夫人当真是好助攻!
“黄夫人真是好样的。”我呵呵了一声,再不说什么。乖乖地让白翎羽给我套上手铐,然后带着我出去了。
那是我第一次感觉外面的空气竟然出奇的好,连阳光都比那屋里的要好上许多。
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嘴里“哈~”了一声。
那种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有那么开心吗?”白翎羽揉了揉的我的头发,这让我突然想起来我的头发也没有梳,衣服也没有换的。
我的小粉蝴蝶的衣装当真要走到那些人面前去。
若是以前还好,现在我头发得乱成什么样!
我摆了摆自己的手,白翎羽转过他的侧脸,垂眸看着我:“怎么了?”
我的语气有点虚:“嗯……我是不是应该先回去梳理一下再出去?”
“不用,你这样就挺好。”
“可是……我的头发很乱啊!”我摸了摸自己的头上,袖下的手铐被特别弄的圆润些。这样套久了也不会弄出个红印来。
白翎羽的衣衫是广袍,所以若是他垂下手,倒真的看不出我们俩其实是用手铐连在一起的。
“你知道我要去哪里?”我疑惑道。
他当真知道我心中所想?
“你要去哪里?”白翎羽说的时候,脚步并未停下。听着语气心情倒是颇好,也不知道如果我不说的话,他会带我去哪里。
“我们去尚宫局吧。”
“去哪里做什么?”
“有一个宫女,我认识,以前还经常被我叫来帮我绣婚纱的呢。”我嘻然地说道。
“是吗?”
“嗯。”
门口的步撵早就放着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白翎羽早就打了主意的。
在我回宫的这段日子,拿着玉玺的人总归分不到我,也不知道白翎羽到底存了个什么心思。
白翎羽带着我进了尚宫局,路上皆是跪着的人。
这让我颇有几分狐假虎威的味道。
因为白翎羽牵着我的手,而且我们紧密地走着,倒真让人看不出来我们两个哪里有什么不妥之处。
一路走到尚宫坐的位置之上,我本来想站着,白翎羽坐着。
结果他直接拦过我的腰,将我直接坐在了他的大腿上。
那些人无一不是跪着的,这让我心里着实好受了些。
没等白翎羽开口,我便说道:“那个叫做绿意的宫女呢?”
红苕作为一个掌司,叩首回道:“回禀娘娘,她偷了奴婢的簪子,已经被关押进慎刑司了。”
我假若不经意地玩着自己的指甲:“是吗?她竟能做出这种事啊……。”
“是……知人知面不知心。”红苕的语气变得有些伤感。
我坐在白翎羽的腿上真的不太习惯,脚死撑着也确实难受。白翎羽似乎看出了我的不妥,便将我抱进去了些。让我整个后背都靠在他的前胸,人也坐在他的大腿根。
我略微诧异地皱了皱眉,这样突然地紧抱让我差点没有呼出声来。
脸颊在这个时候竟不自觉地红了起来,我转过头瞪了那人一眼,警告他别乱动我。
见那人赔笑着,还装似天真地眨了眨眼。
啧啧。
白翎羽真的是卖萌可耻!
我转过头,有意无意地重复了红苕的话:“是啊。‘知人知面不知心’,出了这种事,也只有真正的知情人知道了……。”说完,我一笑:“怎么惩罚绿意那宫女不管我的事,别将她的手伤了,一切好说。本宫还靠着她给本宫绣制裙装呢。”
“什么?”红苕听到我这等宽容的话,面上诧异了许多。她这样的一声,让许多人都朝着她看了起来。
果然只能是一个掌司,没有大心气又如何上位。
她见所有人的目光都聚在她的身上,立即对我解释道:“那等内里劣质的人,实在不可再用啊娘娘。她能偷的奴婢的东西,就一定……。”
“放肆!”我假若无误地靠在白翎羽的怀里,我们贴的极近,似乎都能感觉到对方从衣服里传出来的体温。
白翎羽的手将我紧握,那力道即便是抽出来也得废一般的劲儿。
“本宫的东西她也能偷?绿意的性子本宫清楚,量她也没有胆子偷东西。本宫想要做的事情,岂是你这种小小的掌司可以乱言的?!”
红苕立即反应过来,急忙附身:“皇后娘娘恕罪,奴婢只是……。”
“皇后娘娘恕罪。”这个时候许掌宫走了出来:“微臣知晓绿意宫女是娘娘一向喜欢的,哪知她会做偷窃这等下作之事。还请娘娘莫要动怒,微臣自然会好好关照一下绿意宫女,只盼她下次不要再犯。”
“哦?”我冷笑一声:“本宫倒希望许掌宫能够以身作则呢……”
许掌宫听到我这句话,那嘴角略微笑的僵硬,眼珠左右动了几下,对我说的话表示不理解:“皇后娘娘……微臣自当会以身作则。”
“恐怕你没有这个机会了呢……。”我的笑意越发地深了起来。
“阿里!”阶梯下坐等吩咐的阿里立即应了一声:“奴才在。”
我扬了扬手:“你给本宫说道说道,许掌宫这几年做的那些事。”
许掌宫一听到这句话,脸“唰”一下就变得煞白。
整个人好像变成石头驻在原地一般,惊讶地连眼睛都忘了眨。
“是,娘娘。”阿里说着,从袖口掏出一张长长的纸卷出来。
然后小心翼翼地将其打开,用他那尖细的声音,将许掌宫这几年的劣行,如一地,高声地道了出来:“许掌宫在十年前为洗染局的掌司时,便有收受宫女的记录。谁给的多,就给她发配轻的活儿干。比如白契二十九世丙申年,她就收到一等宫女贾氏的白银三十两,后来犯了事,本想告发许掌宫,结果被许掌宫灭口。还有最近这些年,收的最多的银子便是那个叫做红苕的宫女。自红苕宫女进宫以来,来来去去统共给了不下百两,还有玉佩金饰等物……更别说许掌宫利用职权之便,给红苕宫女开后门,将绿意宫女绣的绣品呈上去,皇后娘娘您问的时候,便说是红苕宫女的。”
“你胡说!”许掌宫矢口否认:“十年前的事情,怎么可能查到?”
“自然是有认证才是。”阿里也不知跟谁学的,表情让人看着竟有些阴森森的恐怖:“将人带上来。”
只见一个穿着冷宫装束的素衣宫女跪在台前,语气恭敬而淡。
“你是谁啊?”
阿里这个万事通,让他查许掌宫贪污之事确实不是难事。没曾想,他竟然能将十年前的事情也查出来。
这有点超出我的认知范围,这个人,这出戏,我也不知道啊!
“奴婢就是十年前的贾氏,那是奴婢手上有钱,是因为去……去赌博而来的!给了许掌宫是因为想做些轻松的活儿而已。那时,奴婢不小心看到许掌宫跟一个采办的小宫女拿了红花,风干蜈蚣等物,没曾想又过了几日便有宫里的一位娘娘小产。奴婢那时傻,竟跑去许掌宫的屋中问她。奴婢说过不会说出去,许掌宫照着奴婢赌博的事将奴婢抓入了慎刑司。若不是奴婢的姊妹将所有身家贿赂慎刑司里的人,将奴婢支到了冷宫去,恐怕……恐怕世上就没人知道这件事了!”那贾氏说的时候泣涕涟涟,朝我行了一个大礼:“娘娘您一定要惩治恶人啊!”
许掌宫果然是个“老油条”,发生此等事面上依旧不动神色。
可是她额边早已经出了冷汗,湿了鬓旁的发。
她辩解道:“娘娘明察,仅凭一人之言,微臣不能信服!”
那贾宫女也跪地正直:“回禀娘娘,奴婢知道许掌宫每拿到一笔银子就会记入在她的私账本里,她的床板下面,一定有!”
“阿里!”
“奴才在。”
“你带人去找找。”
“是。”
阿里领命下去,整个殿中竟一下子安静下来。
至于谁心里打着怎样的小九九,我反正不想去琢磨。
只是白翎羽甚是委屈,好像感觉自己被忽略了一般,动不动就捏了捏我的腰,不然摩捻摩捻我的手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