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家军队在基格鲁的必经之路层层把守,想要进入,冲突是免不了的,只是,情形却与兰斯洛想像的又有点不同。
“你们是什么人?来做什么的?”
“你家大舅子的表哥,来喝喜酒的!”
“家主有令,凡是来此参加招亲者,格杀勿论!”
“呃——招亲?那是什么东西?怎么这年头这么多女人嫁不出去吗?”
听见招亲二字,兰斯洛顿感心惊肉跳,上趟暹罗城的一场比武招亲闹得自己七荤八素,哪想到在这偏僻边境又遇此事,莫非近年来丑女当道,正常方法行不通,只好重金招亲?
双方瞪来瞪去,俱是一阵惊疑不定,终于在负责把关的一花家子弟认出兰斯洛正是通缉榜上的重犯后,爆发肢体冲突。
“啊!你……你是阿里巴巴……”
“巴你老爸啦!给本大爷滚开!”
大喝声中,兰斯洛飞腿踢出,将面前的那名花家军官一脚踹飞,反臂抽出风华刀,回手向后招呼:我们冲过去!
他一马当先,直直冲杀过去,枫儿随护在后,将六阳火劲行遍全身,迫发飙射,威力难当,真个是当者披靡。两人俱是当世高手,这些寻常士兵哪里挡得住,交手没几下便叫苦连天,要不是碍着军纪,早就不知道窜逃到哪里去了。
枫儿没有正式发动天位力量,迫发出的炎劲亦足以组成火墙护卫住二人,羽箭刀枪触及不是焚毁,就是当场融化。军队中虽有不少花家好手预备过来挡驾,一见这等声势,心胆俱裂,哪敢靠近,忙敕令属下退开,免得无辜牺牲。
三人动作也是极速,几下功夫,就已闯过一半,确认雷因斯阵营的方向,便往左速移。由于枫儿一路的这一手太过具有威吓性,相形之下,仍须挥刀硬闯的兰斯洛,就觉得自己实在太过渺小,方欲苦笑收刀,立刻就有了表现机会。
“一群没用的饭桶!全都给我退开——”
破空声骤响,一人如矢飞射,硬破火网而入,二话不说,便与当先的兰斯洛战起来。
纵然没使用天位力量,这道以“焚却阿房”迫发的火墙,亦绝非普通好手能破,这人能轻易穿越火网,枫儿着实一惊,仔细打量来人形貌,虽未见过,却肯定是花家现任家主花天邪亲临。
花天邪原本待在所居的木屋中,听闻外头喧哗大作,好奇出观,见到自己麾下狼狈败退,不由大怒。他命令手下杀尽一切前来参加招亲之人,倒不是有意使什么阴谋,而是素来高傲自大惯了,心想若是来者成千上万,比赛不免旷时日久,节外生枝,索性下令军队阻拦,没法闯过之人,自也没资格参与招亲,更不配与自己同台竞争。
招亲日期订在十一月二日,距发帖通告天下,不过五天,各路人马闻讯,快马加鞭赶来,一时间却又哪来得及?加上花家大军阻栏,直至此刻,才有人能突破封锁,进入基格鲁,花天邪恼怒手下丑态之余,也想试试来人身手,遂亲自下场。
“能够突破我这群酒囊饭袋手下的封锁,谅非无名之辈,你是何人?”
“原来是酒囊饭袋的首领到了。饭兄你好,不知大名如何称呼?”
兰斯洛的恶意嘲笑,立刻引得花天邪暴怒,也不多说,腿动如风,笼罩住敌手全身要害。
“还是这么几套?好,看在饭兄统领饭桶们辛苦,我空手斗你——”
兰斯洛收起风华,以掌为刀,迎向花天邪的闪电攻势。这几日与枫儿拆招,他明白一件事,纵然今日七大宗门的子弟没几个成器,但他们的家传武学却实有独到之处,只是这些饭桶发挥不到,若细加揣摩,融入己身,则对自己的武功大有好处,这人既是花家首领级人物,说不定就有些精妙招数可以偷师。
与石家、花家子弟对战已久,来来去去都是那几招,兰斯洛几乎不把他们放在眼里,直至那日遇着石崇、花残缺,才知两家武功非同小可,只是那群没用废物体会不到,一时打起精神,对招之外,更集中去感受对方招数的奥妙。
花天邪的动作快狠兼备,迅捷无伦,他将家传的龙卷、凤翔、龟腾、鱼翻腿法连环施展,整个人化作了一道疾风,在敌人周遭旋转不停,兰斯洛几乎连看也看不清楚,哪谈得上还击,只感觉身体无处不痛,几眨眼工夫内,已不知挨了多少下重击。
当家主与人动手,自有高阶军官过来喝令众人退开,让出空间,免遭波及,而知道花天邪的高傲心理,当然也没人敢出手相助,就连枫儿都收起火劲,和有雪在旁观看。
花家的腿功秘诀中有云:练到极高境界,足堪为百人敌。众人眼见当家主身法风驰电掣,神出鬼没,将敌人攻得毫无招架之力,便是有数百人齐上,也只会被他的高速一一击破,这正是花家腿法的精髓所在、众人一心苦练的境界,为此无不大声叫好,欢声雷动,更助威势。
有雪见敌人势众,兰斯洛又节节败退,一张脸早就吓得发白,只想开溜,奈何枫儿不动声色,一支右手却按在自己脑门上,只得打消逃跑的主意。
(呼……不愧是花家首脑人物,果然有点门道,不过……还是老毛病没改……)
甫一交手,兰斯洛的确给对方吓到,花天邪的神速身法远超过以往遇到的花家子弟,更在自己的应变速度之上,摔不及防,险些给踢得像是个烂沙包。
但时间一长,怯心尽去,兰斯洛立刻把握到对方的缺点。花家腿法无疑快绝,面对比他们弱的对手,这种武功就是种大量屠杀敌人的技法,但没有浑厚内力作后盾,遇上强手,纵是万腿临身,也无法突破敌人的护身真气,有什么狗屁杀伤力?
想要靠吓跑对手取胜?那大概只能战胜雪特人吧——特别是现在这一招,踢人不痛但视觉噱头可了不起,藉着轻功高速移动使得身体漂浮在空中不落,莫非花家先知想进天位想疯了,所以创出这招过过瘾?
花天邪明白自己的弱势,也曾拜访名师,勤修内功,但兰斯洛奇遇连连,又后得“日贤者”皇太极、剑仙李煜传授,年轻一辈里若不以天位力量对拼,论内力,那是谁也及他不上,花天邪虽是不弱,在这上头又哪及得上他?
运起乙太不灭体保得不败之地,就可以好整以暇的打观摩战,当日小草传授“无相诀”,自己练得不是很好,但运行起来,亦是可以将花天邪的每个细微动作尽数捕捉,记在心里。
然而,花天邪久战不胜,终于也怀疑起来。对方虽在自己攻势下节节败退,却没什么显著创伤,莫非其中有诈?这样一想,终于决定使出杀着,速战速决。
(唔……这感觉是真正的厉害杀着来了。)
兰斯洛心头警兆一现,跟着便见花天邪在空中定住身形,自两人动手以来,还是首次见到他的形影。与先前高速移位的漂浮不同,也不是天位高手的浮空,无相诀的探查告诉兰斯洛,花天邪是以某种特殊功诀操控周遭的气流,叫他托浮不坠。
花家军队儿当家主施展绝技,顿时一片寂静,每个人都是瞪大眼睛,将当家在空中神人一般的形象牢记心中。
(啊!这是……)
毫无预兆,十余道无形气流聚集成索,封锁住兰斯洛的四肢,令他进退不得!
花天邪更在这要命的刹那发动攻击,凌厉的腿势如剑如矢,直取兰斯洛,直取兰斯洛咽喉要害!
脑中闪过一个画面,兰斯洛登时记起,当日花残缺曾以此招的前半式硬破石崇的力量虚体,威力实是非同小可,心内不由一骇,但当他察觉到这些缠绕在自己体上的气索并没有足以困住自己的力量,心下大定,正打算趁对方以为十拿九稳之际,瞬间破索,给他来个耻辱战败,忽然,一个念头闪过他脑际。
“哎呀!好厉害,好厉害啊——”
兰斯洛失声狂呼,恐惧的表情出现在睑上,拼命挥动肢体,好不容易挣扎飞坠出去,狼狈地跌在地上。
将花家领地闹得天翻地覆,又造成花家严重损失的四十大盗贼首在当家主手上惨败,花家子弟士气大振,疯狂地叫好,相比之下,兰斯洛一副重伤的衰败表情分外地难看。
“好……好厉害,花家绝学果然天下第一,我今天认栽了,但你们别得意,有胆子就等我的兄弟来,一定会让你们知道厉害!”
四十大盗名头不小,花家始终未能将他们铲除,花天邪甫上阵时也心中忐忑不安,但见这人在自己绝招下轻易溃败,令己在万军中大大露脸,心中极是喜悦,听他这么说,更加不以为然。
“哼!区区几个草寇,有什么了不起?你还有什么同伙,尽管放马过来,本帅一并收拾了。”
说着,花天邪目光移向枫儿,这女子相貌极美,武功亦绝不简单,但真要硬拼,自己也有胜算。
枫儿惊见兰斯洛败退,哪管身旁有雪吐白沫晕倒,早就抢到主子身边一探伤势,却不如外表严重,只是不明他为何这般做作?
“我……我兄弟等会儿便到……穿着紫衫的美男子……便是,够胆就等他来,让你们这群家伙,知道厉害!”
兰斯洛重伤的样子装得极像,脸色苍白,越来越是有气无力。
“好!本帅就暂且留你狗命,让你同伙与你一道上路,以免你在黄泉路上心中不服。”
花天邪一挥手,正要命人将他收押,枫儿突然站起身,取出一面银牌,朗声道:“且慢,我是雷因斯特使,这是证物,到此有紧急任务,要带这匪首面见女王,希望花家主人通融,给个方便。”
“这人乃是通缉要犯,怎能由你说带就带走?你们女王为什么要见他?”
“女王陛下的旨意,我等不知缘由。但若花家主人担心不能向艾尔铁诺中央交代,我可请示女王,将这人交由你处置。”
“哼,我会担心?姓花的虽然胆子不算大,却也没把那些家伙放在眼里!”
先前莉雅已答允婚约,花天邪自不愿开罪于她,枫儿又摸准这人性格,言语上特别谦卑,花天邪心想这几人怎样也在自己掌握中,不怕他们飞上天去,此刻心情大好,加上之前闻得兰斯洛痛殴曹寿一事,颇合自己脾胃,也不细想,挥手便放人通行。
当三人逐渐远离花家军队,到达雷因斯一方的阵地后,搀扶着兰斯洛行走的枫儿,才忍俊不住,微笑出声。
“兰斯洛大人,您没有怎么样吧?”
“有乙太不灭体,怕什么?忍一下皮肉痛,等一下就有好戏看了。”
“您啊……还真是坏心呢!”
“我没有你坏。你那面令牌是从哪里变出来的?为什么先前都没听你提过?”
“这,问小姐吧!”
话声方落,前方不远有一栋木屋“呀”的一声打开门,一人轻提罗裙,快步朝这边奔过来,笑语嫣然,目中隐有水光,这不是莉雅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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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倒了八辈子楣,受伤不但没有救济金,还在这紧要关头被人误会,你说普天下有没有这么过分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