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种时候,发布这样的消息,时间上太过巧合了,很明显地,这是敌人想从内部分化我们的计策,我们没有必要随着敌人的指示而起舞吧!”
当爱菱沉声说话,特别小组的组员立即爆起一连串欢呼声,表示对首领的支持。很显然地,爱菱已经成功地在他们心中拥有一席之地,这些时间以来她的付出,并非是毫无代价的。
“嗯!未经证实,就把博士你找来这里,我们确实是不够深思熟虑。”打量过一众年轻子弟,白军泽缓缓说道:“不过,根据这上头的指责,我们想起了一个嫌疑重大的关系人,那是两年前意欲潜入我太研院,图谋不轨的一个异种,被我们揭穿身分后逐出,听说,她仍恬不知耻地留在我太研院,当一个杂役,大概情况倒是与报上说的有九成吻合……”
旁边的一名长老接口道:“军泽长老,我今早问过杂役的领班,听说那个异种已经称病请假好多天了。”
“是吗?果然这些异种就是信不得的啊!不知道是私自逃跑了呢?还是……改头换面去了?”别了爱菱一眼,白军泽道:“我刚才已经传讯给杂役的领班,要他把人带来,只要两相对质,一切的谣言就不攻自破了。”
听见这些狡若老狐的长老终于发现了自己的秘密,爱菱眼前一黑,险些就昏了过去,只是她知道,对方此刻正在注意自己的一举一动,而未到最后关头,自己也不能放弃。
身边的组员面面相觑,均感受到长老们的有恃无恐,也进一步动摇了他们的信心。凝望着爱菱的背影,他们只希望这个丑闻不会成真。
门外长廊传来脚步声,像是催命铃声一样,越来越近,也让爱菱的心脏是越跳越快。虽然表面上还装出一副满不在乎的微笑模样,心中却已经慌了手脚。
怎么办呢?领班一进门,就会证实,垃圾妹爱菱的房间里早已人去楼空,届时任自己怎样狡辩,也难以说服众人,当谣言越散越大,自己也就无法继续待在太研院了。
既然最终都是逃不过去,那么,是不是要在一切被揭露之前,坦白说出来,最起码对一直信任自己的组员们有个交代……
听着逐渐逼近的脚步声,爱菱心中各式念头纷至沓来,好不容易开口说出一个“我”字,忽地铁门啪的一声被打开,杂役组的领班大步踏了进来。
(完、完蛋了啦……)
心里一阵急,爱菱险些当场掉下泪来,却在下一刻回瞪着眼睛,连嘴巴也张得老大。
在领班的身后,一名作着杂役打扮的少女走了进来,身形背影与跟前的爱菱有些类似,但尖尖耳朵、紫红眼瞳和略矮的身高,正说明了她体内的矮人血统。
不会有错,与众人的记忆一加核对,任谁都可以证明,这少女就是两年前试图潜入太研院而不果的异种,那个叫菱的女人。
“请问……有什么事吗?”少女用有些沙哑的嗓音发问,完全是一副重感冒未愈的样子。
以白军泽为首的长老派,当场全部傻了眼,而仿佛看到了镜子,惊讶只有更盛的爱菱,呆愣了半晌后,清清嗓子,朗声道:“请问……各位现在还有什么疑问吗?”
当然是没有什么疑问的。在一片呆若木鸡的气氛中,爱菱迎接组员的欢呼,继续投入了工作。
“博士,放心吧!我们大家都会相信你到最后的,才不会被那种无聊的谣言给分化。”
“我是一直信任博士的,像博士这么出色的天才,怎么可能会是那种下流的异种呢?”
“长老们太小心眼了,不过您不用担心,我们会一直支持您的。”
当消息传开后,大批研究员立刻涌进爱菱的办公室,你一言我一语,争着向敬慕的组长表示衷心支持,人数之众,令旁观着这一幕的大老们为之色变。
能够在短短时间内凝聚到这样的人气,足以显示爱菱在太研院的所作所为,无论能力与心性,均大获研究员们的好评。自古文人相轻,何况是位于稷下学术顶端的太研院,要出现这样的情形,实在是不容易,但爱菱却成功凝聚了院内的人心,这除了是天时、地利、人和三方面的高度配合,她在救灾时候不眠不休的表现,更是让组员为之感动,也因此,当传出敬爱的组长遇险,太研院内人人关心有加。
只是,他们的劝慰与关怀,听在爱菱耳中,却是另一重打击。根深蒂固的种族歧视,并非一朝一夕所能改变,听着组员们对异种的严厉批评,爱菱干涩着嘴巴,什么话也讲不出口。
好不容易把前来慰问的人全都请了出去,关上了门,正想独自静一静,外头的助理忽然报告有客到访。
推开门,映入眼中的,是一张熟悉的俊美脸庞。折扇轻摇,风度翩翩的白三公子,在这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出现了。
“白三先生,我……”
才要说话,却见对方把手一摆,制止了她的说话,别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
“嗯!我晓得了。”
爱菱点点头,回身到办公桌的抽屉里,拿出了一个小小的控制器,一按下去,只闻满室机械长呜声大作,没几下工夫,约莫有五、六处隐密地方全都冒起了白烟。
“窃听设备已经清除完毕了,白三先生,我……”
方要说话,却见对方举起右手,口中默念几句,跟箸,左后方、正前方同时传来机械爆响,两台超小型录影设备坠下地来,办公室外则响起连串扼腕叹息声。
“这、这是怎么一回事?”爱菱吃了一惊,自己和组员日前作检查时,应该已经把大老们装在办公室里的监察设备全都找出来了,怎么还会有这两台东西?
“是你的组员私下装的,看这位置……好像是打算拍一些美丽上司的清凉照片喔!”
听着对方的解释,吃惊的爱菱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但紧跟着她却看到另一样更值得惊讶的东西。
对方摊开手掌,在他掌心中,有一张纸人,只见他低声念了几句,将纸人一施,赫然就变成了一个穿着杂役制服,模样与自己真面目毫无二异的“爱菱”,向自己弯腰行礼。
“白三先生,原、原来是你……”
“自然就是我了。大郎先生已经忙昏了头,所以要我赶来。呵,还好我今早接到消息后立刻动手,施放式神,不然可真不知道该怎么摆平呢!”
“白三先生,我……我现在该怎么办呢?”
“你应该怎么办,这是只有你自己才知道的问题,小妹子,你并不是我的傀儡啊!”
“但是,我……”
“我来,只是要告诉你,只管选择你最喜欢的事,我和你的大郎先生会在背后帮你清除一切障碍的。”
在完全没有任何监视与监听的安全状态下,两人进行了一段对谈,而当拜访者离开时,太研院大老们虽然派出了跟踪者,但没跟几步,对方却恍如蒸发一般,在眨眼间消失了踪影。
回到住所,向丈夫说明了大概情形,让他安心,小草一面卸去伪装,一面想着,兄长的手段实在很辛辣,进行外部攻击的同时,也一并制造内部分裂,相较之下,一直奉行着秘密主义的己方,到底留下了多少可趁的破绽呢?
思及未来,小草确实有些担心,她可不认为兄长会这样轻易就罢手。
这个评价是对的,因为仅仅两天之后,小草就紧捏着手里的报纸,慨叹最担心的事终于成真。
“丫头,你实在是个好人啊!门口数来左边的第二个人,就是当初把水浇在你头上的那个浑球吧!对你伤害那么深的人,你还能无私地原谅他们,这样的品性,你真是可以去当圣人了。”
“可是,有时候,你也该自私一点,更多为自己着想一些的。对于太研院,你并没有欠他们什么啊,为什么要给自己这么重的担子呢?”
“有什么事情,你只要咬死不认就可以了,我和大郎先生会帮你解决所有杂务的。”
结束一晚的救灾工作,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迎接晨曦,一面处理着大郎先生交付的资料,爱菱思绪乱成一团。
其实,我没有白三先生说的那么善良,只是胆小懦弱而已。我不想报复,也没有那种胆子去报复,假如我对人家做了一些很过分的事,他以后是不是也会这样对我呢?为什么大家要仇视过来敌对过去,不能和和气气的呢?
母亲啊!请你从天上保佑这个没用的女儿吧……
曾在阿朗巴特山与华扁鹊相互对峙,也曾与魔王之子奇雷斯进行生死战斗,展现出强大勇气的少女,此时却面对更大的恐惧,不知如何是好?
“博士!事情不好了!”
还在沉思,外头响起了惊恐的叫声,才刚把整理的资料收好,几名组员已经推开门,直闯了进来。
组员们手上拿着刚刚收到的讯息,有鉴于两天前的事件,他们私下在那家报馆里安装了监视系统,虽然说来不及阻止发刊,却能早一步知道消息。
他们拿着的,是已经印刷,马上就要送到市民手上的早报。仍旧是无比激烈的言词,攻击着现任特别小组的负责人爱因斯坦博士,向市民们指称,她不但是个经过伪装的异种,而且还私下与兰斯洛亲王勾结,奉他的命令,要将太研院纳入其势力范围……
起初,阅读这篇报导的爱菱越看越生气,对于这些污蔑话语感到空前的愤怒,不管怎样,她都没有想过要参与那种争权夺利的生活,之所以任职特别小组的首领,除了争一口气之外,有很大的部分,也是相信自己能够帮助太研院,而今竟然被人捏造证言攻击,这实在是太可恶了。
然而,当早报正式出刊,爱菱再次被招到院长室。在大批拥戴组员的陪伴下,她准备好的辩词还没来得及出口,已经被白军泽大老当头扔过来一份报纸,同时更放出一张立体影像。
指着那张立体影像,白军泽怒道:“这就是那个伪王,报上说得很清楚,你曾经与他多次私下会面,你敢说自己从来没见过这个人吗?”
远比日前的打击更大,少女瞬间全然失去意识,任着身边组员大声鼓噪,却全然没办法相信自己看见的东西。
(大郎先生……就是……就是那个凶残的猴子亲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