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你来试试”,李信看见红娘子的侍女莲儿躲在红娘子身后鬼鬼祟祟的样子,指着她道。
莲儿明显一愣,这年月男女大防比命还重要,给陌生男人清理伤口就要有接触,她实在不知道李信心里怎么想的,已经把红娘子的下人当成自己的下人了?
莲儿确定了李信不是在开玩笑,闷着脸上前按照李信教的给伤员的胳膊清理。
红娘子的脸上只有好奇,没有丝毫不悦之色。
胳膊中箭的鸡公山小喽啰年纪不大,看起来还有些扭捏,无处安放的脑袋只好别过去,不敢看众人,前面一些伤员被李信治理的时候喊得哭天抢地,这位却强忍着不敢喊,怕丢人。
李信没想太多,他寻思着要是鸡公山的女人们都能懂得治理伤员,没准自己哪天也能享受到,还有什么比亲自上手更快的学习方法?就是现代的医学生也没机会天天见到创伤患者。
其实他第一个想到的是汤彩儿,这姑娘从小受到的儒家教育应该是众女人里最高的,不只熟读女四书,连正经的四书五经应该也读过。作为一个现代人,其实遇上汤彩儿这种女人,有时候很爽,有时候又会觉得有隔阂,但是贸然去摆正汤彩儿的三观显然不太现实,所以将来还是要一点点相处。
莲儿做完,接着是灾民们,所谓礼教只是对身处温饱线以上的人使用的,没有身份也就没有约束。
“多谢李公子救命之恩”。
“多谢李公子”。
“李公子大善人呐”。
“以后兄弟这条命就是李公子的了”。
当李信领着众人出去的时候,也不知道谁起了个头,众人纷纷对李信道谢,甚至还有些人搞得哭哭啼啼的。
李信也没在意,点点头就走了。
其实这些人都是看起来能救活,能自理的,而那些重伤的早就被料理了,李信一想起这事心里就不太舒服。
虽然说这些也不是他手下,但谁能保证将来不是呢?
李信一贯保持着这样的态度:除了敌人,都可以争取,除了亲人,都可以舍弃。
虽然看起来有些矛盾,但实际碰上了才能分辨出,什么时候该争取,什么时候该舍弃。
第二日一大早就开始忙碌,安抚倚枫镇的村民,清理战场和地主们的庄子,收拾空屋搬家,直到傍晚才有时间审问俘虏。
主要是审问那名带头的捕快。
捕快头目是一名三十多岁的汉子,身材魁梧健壮,脸上却瘦肖如刀刻斧凿,眼窝很深,鼻梁很高,一副鹰视狼顾的模样。他最醒目的标志是左脸一道长长的伤疤,从鼻子中间一直划到下颌,像多了一条法令纹一般。
这是个狠人,李信心里想。
“姓名?”
“厉九德”。
“你为什么要抓我?”李信问道,他不是吃饱了撑的,明知道自己杀县令要被抓还问,他问的意思是:河南死掉的县令也不少,为何偏偏追着我不放。
捕快似乎明白他的意思,毫不避讳的和盘托出:“是周王给开封府施压,巡抚大人才招集捕快要拿你”。
“你倒是识相”,李信笑道:“巡抚大人好大的手笔啊,既然百十人都派出来了,干嘛不直接找几个官兵来抓我?”
“哪来的官兵?所有的官兵都调去抓流贼了,从去年冬天一直抓到现在,巡抚大人只给了我十几个人,这些帮闲都是我沿途收拢的灾民”。
好小子!竟然能一边抓凶手一边招募帮手,还真有点东西,如今河南真是一团浆糊,收拢流民倒没什么难度,难得的是他有这个想法。
“哦?你先跟我说说流贼的事,去年冬天在哪打的流贼,现在流贼跑到哪去了?”
“去年冬天官兵把流贼围堵在怀庆府,可是没堵住,转眼间就被他们冲了出来,四面八方逃串,最大的有两股,一股往襄阳逃了,一股往庐州逃了”。
李信之前猜的没错,有一股流贼正在河南东部,还好他们运气好,跟流贼完美错开,只不过目前还不知道这伙流贼什么时候会过去。
“朝廷是怎么安排的?有什么围堵计划吗?”
“听说陈奇瑜上来要把流贼重新赶回来,洪承畴,左良玉,曹文诏,在南阳,襄阳一带追流贼。卢象升和江北卫所兵在凤阳围堵另一路”。
好家伙,李信以前只听说过“倒吸一口凉气”这句话,现在是真真切切感受到牙缝间一股冷风从嘴里吸入。
这他*全是牛逼人物啊,李信所认识的明末名人里,这些人快要聚全了,现在他才觉得自己决定找地方躲起来的想法是多么英明神武,这些牛人不管碰上哪一个,那都是九死一生,毕竟他现在也算是“杀官造反”众的一员。
厉九德看到李信脸色不大好,轻蔑一笑:“怎么?怕了?怕就赶紧把我放了,现在还来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