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周富贵想美事之时,想得心花怒放之时,想得心痒痒之时,罄钟响了数下,一群头陀簇拥着一名中年头陀走了出来。
中年头陀,披头散发的,只不过额头上束发的是一条金箍带,身上也是件锦袍,而不像其他头陀,身上衣物破旧不堪,还散发着阵阵恶臭。
中年汉子当然就是传说来自仙渺山的活菩萨、活神仙了,中年头陀身后甚至还有数名女子,其中一名女子却引起了周富贵的注意。
她是何人?女子蒙着面,是看不清容貌的,可此女身材...周富贵感到有些眼熟,但绞尽脑汁的,却想不起来。
“有生皆苦,死则亦苦,诸受皆苦,众生皆苦!”
“阿弥陀佛!”
“人死之时,四百四病,同时俱作,四大欲散,魂魄不安。欲死之时,刀风解形,无处不痛,白汗流出。”
“阿弥陀佛!”
“室家内外,兄弟妻子,共相恋慕。一朝破灭,为人抄劫,各自分张。父东子西,母南女北,非惟一处,为人奴婢,各自悲呼。心内断绝,窈窈冥冥,凄凄惨惨,无有相见之期。”
“阿弥陀佛!”
周富贵中年头陀不知是诵经还是诵的是其他什么玩意,总之是云里雾里,说的是世上万般苦难之事,而中年头陀每诵一句,屋中之人便跟着应一句“阿弥陀佛”,许多人热泪盈眶的,悲苦难抑。
中年头陀诵经诵出了众人心中的苦处。
众人皆为签军汉军,背井离乡的来到此地,可谓是妻离子散的,前途未卜的命运,如此种种,就更引起了众人心中的共鸣,甚至有人泪流满面的。
周富贵、许满仓、典猛等人也是被吸引住了,周富贵号称一诵经就会呼呼大睡,居然也是听得津津有味的,不禁连连点头。
中年头陀诵经似乎是有股魔力,吸引着众人静心倾听。
“诸胡逆乱中原已数十年,中原诸郡,皆为戎居,暴胡欺辱汉家数十载,杀我百姓夺我祖庙,视我汉人为儿、奴、狗,戎狄倒称国人,声色、狗马、土木、祷祠、甲兵等,皆我汉人之膏血也!戎狄贪鄙成风,奢靡享乐,独吾民终岁勤动,妻子冻馁,求一日饱食不可得,诸君以为何如?”中年头陀忽然口风大变,大声说道。
“惟命!”众人闻言一起大吼道。
“大疫、大旱、饥馑,而戎狄等龌龊邪佞之徒,不思赈济,杂役却日益繁重,官吏侵渔日盛,暴虐如是!汉家之人,苦于剥削久矣!今日戎狄南侵,兵犯江左,大夏据之大江南北,诸君若能仗义而起,四方必闻风响应,旬日之间,万众可集,杀尽天下诸胡,匡复汉家基业,轻徭薄赋,以宽民力,四方孰不敛衽来朝?诸君众筹之?”中年头陀又道。
“善!”众人又是大吼道。
不是经书了,不是经书了,此时此刻,周富贵方才醒悟过来,大惊失色,吓得脸色苍白,汗流浃背的,慌忙对许满仓等人低声说道:“快走,快走,快快离开此地!”
“出了何事了啊?”许满仓听得是津津有味的,刚才也是挥拳跟着大吼,此刻闻言,转头看着周富贵诧异的问道。
“我等大祸临头了!”周富贵来不及跟许满仓细细解释了,焦急的说了一句后,对典猛等人使来个眼色。
于是典猛拖着许满仓,索达成拖着易季生,潘见鬼拖着刘清苗,加上周富贵,七人急急如丧家之犬,惶惶似漏网之鱼,挤出人群,向着庙外奔去。
鲜卑人又不是痴呆之人,定是在军中安插了无数细作、眼线,此时城隍庙中闹出这么大的动静,鲜卑人还不知道?也许他们早就知道了这些头陀所为之事了。
这些头陀所为之事为何事?乃是谋逆造反之事,而无论是哪个朝代,无论是何人当政,都是容不下谋逆造反之事的,必然会大举杀戮,且毫不容情。
周富贵莫名其妙的卷入了此事,同时对于此次城隍庙之行,是悔恨万分。
“站住!”
“尔等想去哪里?”
周富贵等七人奔出城隍庙之后,黑暗中忽然钻出数十个身影,用手中刀枪逼住周富贵等七人,大声喝问道。
“呵呵呵呵,仙师纶音,我等大受感悟,因纶音太过精绝,我等便回去慢慢消化,方能领悟。”周富贵示意许满仓等人不得妄动,胡乱解释一番,妄图蒙混过关。
此次城隍庙之行,周富贵等人只携带了些许腰刀,连弓箭都未携带,如何是他们的对手?况且庙中之人皆他们的信徒,若是忽然动手,周富贵等人必然会是凶多吉少。
此时此刻,周富贵的旗将身份就不管用了。
“圣师仍在讲经,你就迫不及待的回去消化、领悟?”一名头陀冷笑一声后,大声下令道:“拿下此七人,绑至圣师座前!”
随着头陀一声令下,十余副弓弩就对准了周富贵等七人。